滕紫屹让马儿走得再慢,也依然渐行渐近了熙公主府。
望着那熟悉的红墙高瓦,望着那威武阔达的府邸大门,程熙却只想要逃离,远远的,远远的……
一路上,她故意不再问任何话,她是故意不去提及的,她鸵鸟一样的钻在滕紫屹的怀里,那里面那么温暖,那么安稳,就这么赖着吧,就这么躲着吧,不要出来了,不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马儿停下来了,他们到了。
滕紫屹翻身下马,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程熙不看滕紫屹,也不看任何人,双脚一沾地就冲了进去,跑进大门,跑过天井,跑过长廊,跑过亭台楼阁,留下身后一片一片的惊叫声。
程熙就只是低着头飞快的跑着,拼命的跑,使劲所有力气的跑,一路跑向她的熙坤宫,仿佛后面有什么噩耗在追着她,仿佛她不跑快一点就会被吞没一般。
身后,宫女、侍卫、丫鬟、小厮都在追着她跑,滕紫屹起先也在追她,还冷声吩咐侍卫拦住她,可程熙绕过侍卫依然跑得飞快,哪怕迎头撞上,依然一往无前。
没有人敢真正阻拦她,所有人都怕伤着她,滕紫屹最终对着所有追她的人沉脸摇了摇头,所有人便立刻全都恭立两旁,一路通达的程熙跑得更加飞快。
跑回了熙坤宫,她就想关上门关上窗,她就想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谁都不要来打扰她,谁都不要来告诉她。
谁都不要来……谁都不要走……
她以为,只要她不揭开那层纸,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以为……
也仅仅只是她以为。
因为已然发生的,就是已经发生的……
程熙正吩咐东篱关上殿门,关上房门,而一直守在熙坤宫内的采菊总算是等到程熙匆匆回来了,一刻不敢再耽搁地走到程熙身后的东篱近旁,附耳嘀咕了一句,东篱脸色大变,神情顿时凝滞。
程熙见到这副情景,心底早已潜伏多时的不好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东篱定了定神后,便上前一步,弯腰低声道:“公主,墨竹院被封锁了消息。但是仍有一个洒扫的宫女跑了出来说……说侍郎墨笙……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程熙失惊,右手不自觉摸上了手边一盆幽兰的花茎,因为受惊突然一用力,那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没有声息的折断,夭折入泥,再也不会有绚丽绽放的未来。
足足十秒之后,程熙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东篱没有再说话,只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程熙瘫软在椅子上,长途奔跑带给她的疲倦全面袭来,她觉得眼前发黑,她觉得恶心想吐。
头顶所有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程熙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人重重击了一锤,两只耳朵里一片盲音,“嗡嗡嗡……”的吵成一团。
程熙捂住胸口,一阵干呕,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公主,公主……”东篱、采菊一人站立一旁,边给她顺气,边担忧的喊。
程熙命令自己即刻冷静,冷静到刻骨。
然后不再犹豫一秒,拎起花纹繁复的裙摆就往熙坤宫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