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池看着她吃着这一盘,夹起下一盘,风卷残云地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似的,努力深呼吸平静了好久好久,才垂眸道:“公主,您吃的可是上路饭。”
程熙含着一嘴的牛筋死命的嚼啊嚼,含糊不清道:“我知道呀,这不从来没吃过才特地过来蹭一顿的嘛。”
程熙说得理所当然的,夜秋池那却是脸都绿了,“御宸熙,如果你是来看秋池临死前的狼狈模样,你已经看到了。如果你是打算让秋池死了也不能做个饱鬼,这些饭菜全部打翻了即可,没有必要浪费你诸多力气。”说着,就端起正中央的那一盘鸡汤用力往地上砸。
程熙被一嘴的牛筋塞进吞不下吐不出,想着喝口汤送一送,正举着桌上的大勺在半空中呢,结果……
“哐当——”一声,嫩白的全鸡死了还要被脑震荡,汤汁随之四溅,溅到了夜秋池素白锦绣的靴子上,夜秋池下意识的跳开了一步,却仍然被溅到了不少,于是秀挺的双眉微微轻皱。
程熙忽然就笑开了。
她想起野史中描写的大玉儿策反洪承畴的那一段,洪承畴之所以会被策反成功,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野史中描写,洪承畴被俘后,房屋梁上的灰尘落在他肩上,他会很仔细小心的拂去,怕身上的衣服给弄脏了,一个对一件衣服都如此爱惜之人,对于自己的生命自然会更加爱惜。既然他爱惜生命,就必然会投降!
眼下的夜秋池……不正是如此?
既然汤被打翻了,嚼不动的牛筋,就皆数吐出来。
然后,程熙咧着嘴笑得明目张胆,鄙视了他一眼,取笑道:“哎哟喂,都是快死的人了,脾气咋还这么大啊?吓唬谁呢你!”
夜秋池气得颤抖,“你——”
程熙伸出两根手指头像筷子一样夹着夜秋池戳在她眉心的那根手指,轻轻给他一个打折,轻蔑万分道:“你什么你?我是公主你不是,我有本事进来,你没本事让我出去,这就是现实。”
夜秋池总算是知道了,熙公主是来报复的,报复他那晚对她不敬。好吧,最不敢做的事情,他全都做了,他还能畏惧什么?
她想怎么羞辱就怎么羞辱吧,他受着就是!
看着他露出视死如归的悲壮神采,程熙走得离他足够近,右手搭着他的肩,下巴顶着自己的右手,左手则摩挲着他光洁的下巴,调侃他,“你现在是不是很想静静地死一会儿?临死前还要应付我,是不是感觉生无可恋了?”
夜秋池像块雕塑一样僵硬着站立不动,随她怎么弄,语气更是颇为不耐,“公主到底想要怎样?”
程熙一个旋身,两只手往后撑在桌面上,整个人极其放松的往后微倒,一只脚踢着自己的另一只脚,吊儿郎当的开口道:“我是这么算计的。首先呢,你不是个好人,嘴巴特别坏,心思还不纯。所以吧,我估摸着你到了阎王爷那一准说我的坏话。我在这儿的名声就已经够差的了。我这人还没死呢,在阴间的名声又得被你给败坏了,我多亏多冤啊!所以,我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