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凤冠霞帔,美到惊人。看在红袖眼中却索然无味,自她离开那座金丝笼,她便失去了最后的尊严,沦为一个任人指派的工具,哪怕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她抬头,看着地上立着的那个男人,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高估了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位置,自己又为何偏执如此。可仔细思量下,似乎也没有比此更好的去处了。
同样沦为奴隶,跟着一个熟识的人,总比沦为姬婢的要好。
至少,这样,能看到他。
能看到他啊。
彼时红袖并不知道,就如同她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那时他只是一个少年,只是一眼便夺去她心魄,从此刀山火海,碧落黄泉,她都只为他而活。
姬宫涅也同样看着她,事实上他们已相识多年,但他从未像此刻般觉得这个女人琢磨不透。印象中她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软禁在金丝笼一般的玲珑宫,为了活命耍尽一切手段,仇视着世间每一个人。
他带她走出了那个牢笼,代价是毁了她的家。他以为她不在乎的,但在看到她惊恐的眼与其中浓浓的悲伤之时,他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所以他给了她选择,一,和他走,二——
她选了一,在他还没有说出第二个选择之时,她就已做出选择。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种明明害怕却要靠近的几乎病态的心理,或许就是他们那个时代中人特有的偏执。乱世,只有对着困难迎面而上的人,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实现心中夙愿,成为人上人。
或许,她也是抱着这般想法吧。
姬宫涅暗自揣度。
她绝对不会是个平庸的、只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
所以,这就是她逆来顺受的理由?
姬宫涅看着面前这张近乎冷漠的脸,开口,“试试。”
“好。”她轻启朱唇,应了下来,解开周身衣衫,当着姬宫涅的面,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换起了嫁衣。
不,不应该说是大大咧咧,从容自在这个词些许用在她身上会更为贴切一些,因为此刻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和不自然,仿佛她本该这般。
一抹红晕悄悄爬上姬宫涅耳捎,他在原地立了许久,终究是站不住了,转身,离开了这压抑的房间。
外边新鲜的空气一瞬间涌入他胸腔,姬宫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中荡起异样的感觉。
或许,他——
“姬大人,东西到了,您看看。”远处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声音将他瞬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拉出来,姬宫涅整整衣衫,快步走了过去。
闹了这么一出,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姬宫涅都不再踏入有红袖的地方半步,直到最后一天,他站在月色下,握着手中的精巧玩意,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许是天随人愿,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刻,一身红衣的红袖恰好出现在他窗前的地方,那单薄的身影在月下瞭望。
“红袖——”
她转身,一双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眸看着他,“姬大人有何吩咐?”
“有个东西给你。”姬宫涅说到,握着手中器物便大步跨出了房间,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