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邵之间有矛盾,但是矛盾在那里不解决就永远是矛盾,两个人避不见面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希望能帮助贺芳晴把心结解开。
因为从刚才与钟逸的对话中,她可以感觉出他对温暖的家的渴望,而不是像现在有些冷冰冰的王府和一对不和谐的父母。
作为妻子,不就是帮助丈夫实现他的心愿吗?所以她会努力让钟逸曾经的那些遗憾都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到补偿,安抚他心中那个有着家庭阴影的小男孩。
贺芳晴怔了一下,没说话,就在钟逸和秦澜心以为她会生气不满这个决定的时候,贺芳晴轻声说了一句:“不用了!”
听到贺芳晴同意了,秦澜心和钟逸都轻轻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钟怀邵则是面上不显、心中狂喜地走进了曦晴院。
最近几个月,他在曦晴院虽然呆的时间变长了,但是见到贺芳晴的次数却没怎么增多,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躲他的功力是日益见涨,就算气闷也早就化成了无奈。
四个人两代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这在大魏朝无数的家庭中并不少见,但是在恭亲王府却是头一次。
秦澜心的厨艺自然毋庸置疑,但自从钟怀邵坐下之后,气氛就显得有点儿僵硬和压抑。
“娘,这是我亲自炖的山药鸡汤,里面还特意放了红枣和枸杞,不但香甜可口,而且还有健脾益胃的功效,吃了对身体好,您先尝尝!”一般大户人家吃饭都有布菜的人,为了不打扰他们四人,孙嬷嬷几人都出去了,秦澜心要站着布菜贺芳晴没让,还说她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但四个人吃饭一点儿声没有,非常冷场,秦澜心总觉得不舒服,就找话来说,给贺芳晴舀了鸡汤喝。
“澜心,别管我了,你们吃你们的,我自己来!”贺芳晴没有拒绝秦澜心的好意,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山药,味道的确是不错。
“这个糖醋鱼也不错,看来儿媳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倒是做了不少!”钟怀邵看了一下,有大半桌子都是贺芳晴喜欢的菜,贺芳晴和钟瑜一样都喜欢吃甜食。
碍于儿子和儿媳都在场,这一次贺芳晴没有冷脸对着钟怀邵,但是也没有理他。
“娘,这个糖醋鱼我特意用了醴泉春酒腌制,很入味。夫君,你给娘夹一块,记得把鱼刺弄干净!”这时,秦澜心冲着钟逸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不用了,娘自己来!”贺芳晴对着两个人笑了一下。
钟怀邵总觉得秦澜心这半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不像是对钟逸说的,倒像是对他说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娘,还是让夫君来吧。都说‘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做儿女的为您挑个鱼刺是应该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看来我这个儿子做的真不好,娘,鱼刺挑干净了,您吃吧!”作为儿子,或许是因为和贺芳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钟逸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母亲更亲近一些。
“夫君,鱼刺也给你挑好了,吃吧!”在钟逸给贺芳晴挑鱼刺的时候,秦澜心也给钟逸夹了一块鱼肉,并且把鱼刺也挑了出来。
很多古人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自己对家人或者亲近之人的关心与疼爱,秦澜心却是在现代学到了不少,她虽然成长于一个传统的家族,但性格使然,她知道该如何表达爱。
“谢谢娘子!”心领神会的钟逸几乎下一刻就有些明白秦澜心的做法,她是想要影响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冷漠的关系吧。
只是,他的父母都是倔强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一顿饭虽然初始有些别扭,但是因为秦澜心和钟逸两个努力地活跃气氛,倒也是相安无事地吃完了。
钟怀邵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曦晴院,他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真不错,嫁进来第一天就让他和贺芳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贺芳晴则是稍显有些累,她明白钟逸和秦澜心都是好心,但与钟怀邵坐在一张桌子上,她就觉得十分地别扭。
还有,看到钟逸和秦澜心恩爱的同时,她的心中有欣慰也有落寞。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钟怀邵,那她是不是也会有夫妻恩爱的这一天?
秦澜心和钟逸回到玉归院之后,她看着钟逸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没想到钟逸却猛地搂住她说道:“心儿,谢谢你!如果今天不是你在场,我娘一定会把我爹给赶走的,能像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我在脑海里想了太久了。”
事实上,钟逸到了曦晴院之后,根本就没有把握贺芳晴会让钟怀邵同他们一起吃饭,就连去请钟怀邵吃饭的下人都是贺芳晴点头之后才飞身而去的。
“夫君,以后这样的机会会很多的!”秦澜心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化解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的隔阂,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钟逸,她的丈夫。
下午的时候,钟逸被齐俊安几人叫出去喝酒,而秦澜心留在玉归院开始她在王府的生活了。
“王妃,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是早上没见您,现在让您去一趟东兰院。”现在是玉归院管事娘子的秋纹进屋禀告道。
“按照礼制,就算要见,也是应该她来见我吧!”秦澜心坐在房内的椅子上没动。
嫁人之前秦澜心可是好好地研究过大魏朝的礼制,在大魏朝嫡庶尊卑比长幼更被世人看重,宁夫人虽然是钟怀邵的妾室,父亲也是朝廷大员,可她毕竟只是一位夫人而不是王府的侧妃。
不说秦澜心县主的身份,单是她嫁给钟逸之后就成了王妃这一点,在整个后宅之中,除了贺芳晴,她的地位是最高的,就是宁夫人也要给她行半礼。
现在宁夫人竟让她去见一个妾室,要是她真的去了,说出去可就是一个大笑话,也会助涨了宁夫人的气焰,真当她秦澜心什么都不懂。
“王妃说的是,奴婢这就回绝了!”秋纹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这玉归院总归是秦澜心才是主子,还要看她的意思。
“去吧!”秦澜心说道。
此时东兰院里宁夫人和女儿钟真坐在房内,陈嬷嬷陪在一边。
“娘,秦澜心真会来吗?”钟真现在还一肚子气呢,钟怀邵竟然会把青龙匕首给了秦澜心那个农女,她和哥哥钟磊才是他的亲生儿女。
“会来的!”宁夫人似是胸有成竹,“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就算一时得了宠,能嚣张几天。这王府可不是谁想说了算就说了算的,该有人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了!”
“夫人,王妃和王爷都如此看重她,老奴想着这位小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您要想拿捏住她,可是要费一番功夫。”陈嬷嬷觉得事情没有宁夫人想的那么简单。
“嬷嬷,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道大哥喜欢她什么,虽然有几分姿色,可看起来很普通呀!”钟真不满地看着陈嬷嬷说道。
“真儿,嬷嬷说的也没错,看人不能光看表面,现在你的婚事一拖再拖,要是不想个别的法子可不行!”因为上次钟真退婚的事情已经让钟怀邵生了气,到现在也没说再给钟真找个好婆家,倒是有些人上门求娶,可宁夫人都看不上。
“找个农女就能想到办法了!”钟真现在也有点急了,要是婚事再拖下去,她就真的找不到什么好人嫁了,无论是进宫还是嫁进王府,这两条路都断了。
“她可不是普通的农女,既然她会做生意,那就是个商人,商人最重什么,最重的那就是利,只要许她金银财宝,还怕这位小王妃不帮咱们做事!”宁夫人这些年习惯用银子来办事和拉拢人心,掌了王府这么多年的家,她手里也有不少的好东西。
可很快下人通禀的消息就让宁夫人失望了,并且火冒三丈,这个秦澜心竟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
“娘,这秦澜心太瞧不起人了,您就算是夫人,那也是恭亲王爷的夫人,她一个刚嫁进来一天的外姓人,怎么可以这样目中无人!”钟真也是气愤地说道。
陈嬷嬷没有说话,她之前就委婉地和宁夫人说过,秦澜心现在是王妃,依照身份比宁夫人地位要高,她可能不会来东兰院。
但是这些年暂代王府执掌中馈让宁夫人变得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她终究不是正牌的当家主母,连侧妃都不是,府里上下对她忌惮,也不过是因为掌家权在她手里,各房的吃穿用度都要靠着她,这才忍气吞声。
可现在王府进了新人,虽说没什么娘家势力,可此人本身就不能小看,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但陈嬷嬷就是再忠心,主子不听她的劝告,也是没办法。
“真是欺人太甚,秦澜心,好一个秦澜心!”宁夫人眼中都是怒意。
正在玉归院整理自己书房的秦澜心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宁夫人的反应会是什么,她不能自降身份去迁就一个妾室,尤其还是一个心怀叵测、不安好心的妾室。
都说不叫的狗才最会咬人,自己一来就开始蹦跶的宁夫人倒是让秦澜心觉得好对付,她真正担心的是那些表面看不出波澜,背地里使黑手的人。
第二天,秦澜心让秋纹和王府的大管家一起准备回门礼,而她自己呆在书房里,这时节正是很重要的春耕,让她安心做个不问世事的后宅妇人,那还不如杀了她。
好在,钟逸十分支持她的所作所为,并且在筹建南郊小码头之前,把千鹤山庄也全部交给她来管。
她手里有很重要的棉花和西瓜、玉米等种子,这时候温度上升,正是栽种的好时候。于是,这天她把千鹤山庄的大管家钟荣。
“钟管家,我现在手里有一批种子,回门之后我会去千鹤山庄亲自栽种,你先让人给我留一份地出来,最好深耕好再施肥,具体的办法和要求我都写在了这张纸上,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另外,我打算在顺天码头开一家酒楼,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最好选在三公主酒楼的对面或者隔壁!”秦澜心说道。
“王妃,田地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小的回去之后就让人依照您说的弄好,只是您在顺天码头开酒楼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还是选在十里街上吧,更热闹!”钟荣以为秦澜心对于顺天码头不太了解,所以才这样提议道。
“京都那么大,多开几家酒楼也是没问题的,这次我要开的是连锁酒楼,所以十里街上会开,顺天码头也要开。”秦澜心也是刚刚才有这个想法。
“是,小的知道了!”虽然不明白秦澜心为什么一定要在三公主的酒楼附近也开酒楼,但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他们这些奴才照办就是。
到了三天回门,秦澜心和钟逸一同回到了县主府,而焦虑几天的韩氏听说他们的马车已经到了玉梁街,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娘,您别急,大姐和姐夫这就到了!”秦澜悦扶着韩氏说道。
“也不知道这两天你姐在王府住的如何,你爹也是的,说是亲自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怎么都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今日一大早,秦向争为了秦澜心的回门说是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可是眼看女儿、女婿都来了,他还没回来。
“可能是外边人太多了吧,放心吧,有人跟着爹不会出事的!”秦澜悦安慰道。
再过两天,他们一家人就要回福江口了,秦澜兵也要再回北疆,秦澜悦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以后没有姐姐在身边,她要学着照顾爹娘和弟弟了。
等到秦澜心从马车里下来,先是急急地往府里走,虽说以前也经常离开家人身边,但是这次感觉不一样,她特别地想自己的家人。
“娘,小妹!”秦澜心看到韩氏和秦澜悦高兴地喊道。
“大丫头!”
“姐!”
此时,梁王妃和温氏她们也来了,齐俊安和齐天乐也以娘家人的身份陪起了钟逸。
“娘,怎么没见三爷爷、爹和大弟呢?大弟已经走了吗?”秦澜心瞅了一圈没见到秦向争他们。
“你三爷爷昨天去了大悲寺,说是今天一准回来,你爹和你两个弟弟都去外边了,也不知道他们要买什么,到现在也没回来!”家里明明什么都有,但秦向争还非得今天出去,韩氏带着一点儿埋怨地说道。
“娘,没事的,要不我再派人去寻寻他们吧?”秦向争这可是第一次来京都,虽然有秦澜兵和下人跟着,但秦澜心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姐,我们回来了!”就在这时端坐在悦明堂里的秦澜心几人听到了秦澜瑞的喊声。
等到站起来迎出去,就看到秦向争由秦澜兵推着从外边轿厅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男子。
“小舅舅,您怎么来了?”看到秦向争身后的人,钟逸也是一惊,竟然是他的小舅舅贺常默。
“逸儿!”贺常默对着自己的外甥轻声一笑,又和齐天乐、齐俊安点头示意。
“爹!”秦澜心看到秦向争眼睛红肿,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觉得很是奇怪。
等到众人在悦明堂里坐下,秦澜心和韩氏、秦澜悦一起离开去了后院,将前厅留给男人们说话。
“秦大哥,真没想到有一天你的女儿会嫁给我的外甥!”看着秦澜心离开的背影,贺常默看着秦向争说道。
“是呀,我也没想到,当年的常兄弟竟然会是贺老将军的小儿子!”秦向争很是感叹地说道。
“小舅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和岳父大人认识吗?”钟逸和齐俊安、齐天乐三人都觉得奇怪。
“何止是认识,如果当年没有秦大哥的舍身相救,没有那一帮兄弟的舍命相护,我和你外公怕是早就死了!”贺常默说道。
“这话怎么越听越糊涂呢?”齐天乐笑着说道。
难道贺家和秦家还真有些渊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