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去阻止?可有竭尽所能的去挽回?可有正式的向他提出抗议,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没有,她只是在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才去怨他怪他,却并没有在之前作出什么实质性的努力。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她把她所认同所崇尚的一些理念当做理所应当,天真的以为别人也会这样想。却不知有些事情就如河道,不经常去疏通,不去维护,定会有决堤的那一天。
说到底,终究是他们太过年轻,那时的他们,对爱情一知半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维护这份爱恋。只固执的单纯的认定什么对对方是好的,就一声不吭的去做,却不明白,困难贫穷绝境仇恨都不是爱情的致命伤,毁灭爱情的真正杀手,是两个人忘记了如何去沟通。
岁月流逝,当此时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楚乔站在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能理解燕洵所做的一切。前世没有亲人,没有亲眼看着爱的人死去,所以她永远不会明白那是怎样一种疯狂的痛恨。如果现在,有人伤害诸葛玥,有人伤害云舟和珍珠,恐怕她的报复不会比燕洵好多少。
因为不是自己所爱,所以便无法感同身受。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天地苍茫茫一片,月亮从云层中钻出来。燕洵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下,楚乔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少年的眼睛闪烁着明媚的阳光,嘴角高傲的挑起,有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意气。他弯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射向自己,擦颈而过,给了她一片重生的艳阳。
然后他轻挑眉梢,目光射过来,感兴趣的望着她。
须臾间的目光相接,好似铸成了漫长的一生一世,他在那一头,她在这一头,曾经的咫尺之地矗起了万仞高山,光影萦绕于睡梦之中,渐成巍峨的挺拔。恍惚间,又是那年的青草摇曳,虚空飘渺,仰头望去,仍旧是天蓝如镜,似乎可以倒映出年少单纯的脸。
依稀可看见时间在指缝间流逝,溯流而上,又是那年草长莺飞,阳光少年坐在茂密的树上,拾起一枚松果,打在女孩子的发髻上。女孩子怒气冲冲的回过头,举起一只中指,遥遥的比划。本来是骂人的嘲讽,对方却以为在道歉。岁月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走到了“我们从此一刀两断”终于走到了无法再继续的终点。偶尔午夜梦回,忆起多年前那张年少天真的脸,已经模糊不清,看不清眉眼,只有那句在风中飘零的话,一直的回荡在耳边——“我再帮你一次,我就不姓燕!”
可是终究,还是忘记了赌气的誓言。就好像后来的承诺一样,被撕得支离破碎。
鬓发碎乱,眼梢清澈,画面古老而破旧,却依然纯洁恬淡。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远,只是那些记忆,藏于脑海深处,变成了寂寞的候鸟,徘徊不去,一直一直。终于,岁月对他们说,一切已经轮回。
大风吹来,她却不觉得冷,比起这个冰凉的尘世,她已经得到了太多太多。年轻时的伤怀渐渐远去,被灰尘覆盖,渐成看不清头脸的丰碑。往事如风,在半空中凌乱的飞舞,如同破碎的纸鸢,挣脱了线,一去不复返。
马蹄声在背后响起,她却没有回过头去。随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一下环住了她的腰,就这样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将她抱紧,男人黏醋的声音在耳畔酸溜溜的响起:“怎么?和老情人叙完旧了?”
楚乔回过头去,看着诸葛玥这段日子明显消瘦了的脸,突然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诸葛玥顿时慌了,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这个时候的楚乔应该摆出秀丽王的架势和自己斗嘴才是,如今这个模样,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怎么了?”诸葛玥推她的肩,皱着眉,突然阴森森的沉声说道:“姓燕的欺负你了?”
楚乔也不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冷风中,她单薄的身材显得尤其消瘦。
某人突然就怒了,好你个燕洵,我好心好意把老婆借给你看一会,竟然敢欺负我的人?
诸葛玥推开楚乔,大步就向战马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修理他!”
“别走。”
楚乔突然拉住他,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冷的铠甲上,像是一只依靠大树的小草。风从远处吹来,卷起地上的埃埃积雪,诸葛玥无奈的转过身来,抱住自己的媳妇,哄孩子一样的小声说:“星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