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安瑾然一把扯住,安隅的心脏顿时忽悠一下,她只当他是反了悔,不肯放她离开了呢!
“给我一件你的信物。”
明白对方只是想要她身上的一件东西,安隅这才放了心。
可是她低头扫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正在犯难之际,却见安瑾然直接动手取下了她头上带着的一只簪花。
“这个就行了。”
诧异的看了安瑾然一眼,安隅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径自朝着云舒走去,几人翻身上马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安瑾然却依旧坐在马上,目光发直的望着前方。
安隅不喜欢他,他知道的。
方才她离开的时候,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背影如此决绝,哪里会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呢!
可是他不能拦下她,再继续将她留在北朐的话,难保她不会被安景行的行为而感动,届时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就会愈发的不堪,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结果。
所以他放手,一切等到北朐的事情尘埃落定,届时便是他将她夺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将他们分开了。
想到这,安瑾然的眼中便充满了坚毅之色。
将手中的簪花好好收到自己的胸前,再次抬起头时,安瑾然的神色又变得十分冷凝可怕。
劫走安隅这件事,待到将来接她回来的时候,他会好好和凤卿那丫头算的。
“撤!”
话落,安瑾然便掉转马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沿着来时的路回了渝州城。
暗夜之中,两人背道而驰,可是难得是,心却好似莫名近了一些。
……
再说另外一边,与安瑾然分开之后,他们便快马加鞭的赶往丰延,一路上都没有怎么休息过。
可是只要稍稍得了闲,玄姬便会拉着安隅问东问西,当然重点还是那晚在小树林里,她究竟和安瑾然说了什么。
旁的倒也罢了,唯有这件事情,玄姬实在是太好奇了。
明明是如此脾气火爆的一个人,可是怎么进了一趟小树林之后就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这一日,趁着云舒去打水的功夫,玄姬便又开始拉着安鱼磨叽那晚的事情。
“貌美如花大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你那晚到底同那变态说了什么?”这件事情若是解决不了,那她会寝食难安的。
听闻玄姬的话,安隅不觉又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可是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唯有安瑾然吻她那件事,她记得无比的清楚。
这般一想,安隅的脸颊便不可抑制的迅速泛红。
而玄姬在一旁看着她一脸红,顿时便想的更歪了。
这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就脸红呢!
“嘿嘿嘿……是不是不可描述啊……”
“你给我一边待着去,别教坏了我大姐姐。”不知云舒几时打水回来,听闻玄姬又开始拉着安鱼胡说八道,她便一脸威胁的说道。
“诶,你这是过河拆桥不是,用完了我就这个态度,下次别想求我再帮你。”
谁知听闻玄姬的话,云舒还未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千行不乐意了,“我家小姐用你是看得起你,你还敢拿乔!”
“呦,你这小丫头片子,脾气倒是不小……”
“你才小丫头片子……”
见千行和玄姬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云舒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倒是不曾说别的,也没有上前劝架的打算。
而郑萧然则是面有难色的的看着那两人,随后似是唯恐波及到自己,便径自走到溪边去喂马。
倒是燕漓,有意苦口婆心的劝解二人一番,谁知他方才开口,就被两人齐齐喝止住。
安隅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忽然欣慰的笑了笑,“如今得知连千行都还在世,我心里便愈发觉得有盼头了。”
“大姐姐是说二姐姐吗?”
“嗯,我觉得既然我们两人都能侥幸活下来,那么或许二妹妹此刻也正活在某一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而已。”
闻言,云舒的脸上却忽然闪过了一抹异色。
虽然很快被她掩饰好,但却还是被安隅注意到了。
“怎么了?”
“依我看,二姐姐活着或许比死去更麻烦。”说话的时候,云舒的眼睛下意识的微微眯着,眸中充满了闪烁的寒光。
“卿儿为何如此说?!”
“大姐姐不妨想想,依照二姐姐的那个性格和长相,倘或她孤身一人身处何地的话,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云舒这般一说,安鱼的眉头也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眼中顿时充满了忧色。
乐藻她……
的确是不比她和卿儿,毕竟她实在是太过单纯了,难免会被人欺骗。
“之前在北朐的时候,安瑾然也曾派人寻过乐藻的下落,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消息。”
见安鱼提到安瑾然,云舒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却还是问道,“大姐姐,你是不是骗了他什么?”
没有想到云舒会问出这样一句话,安鱼初时一愣,随后方才微微点了点头。
“我同他说,让他处理完北朐的事情就来接我,届时我会随他回去的。”说着话,安鱼的眸光不禁一暗。
“可是事实上,这不过是那日一时搪塞的话而已,对吗?”
“对。”
“若果然如此的话,那咱们就必须赶在安瑾然下手之前找到二姐姐,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故技重施的。”利用二姐姐的安危来逼迫大姐姐回到他身边,这种事情想来那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即便云舒不说,安鱼心下也猜到了,若是日后安瑾然来寻她的时候她不同他回去,那届时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看着自己手腕上被扣的牢牢的镯子,安鱼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忧色。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吗,她和安瑾然之间,就注定如同这个镯子一般,再也断不开联系了吗?
察觉到安鱼的情绪似是变得有些不大好,云舒便出言安慰道,“大姐姐也先别为那些烦忧,咱们尽快找到二姐姐是正经。”
“嗯。”
眼下,也唯有这件事是要紧事了。
……
一行人又接连赶了好几日的路,而这期间,云舒未免夜倾昱担心她而做出什么莽撞的决定,便一直在让燕漓给他传信。
幸而是如此紧密的传递着这边的消息,否则的话,怕是某位嗜妻成魔的皇子殿下就要带着人冲到北朐去了。
快要临近丰鄰城的时候,玄姬便带着她的人同云舒告了别。
毕竟她才带着人闯进皇宫不久,眼下不管有没有人发现还是要暂且避避风头的。
与玄姬分开之后,云舒等人便也有计划的开始分开行事。
由燕漓和千行带着安鱼直接去惠远寺,而她则和郑萧然一起光明正大的进城。
毕竟之前她可是被当着众人的面儿让刺客掳走的,此刻要回来的话,也总该找个由头,否则忽然就出现在了六皇子府的话,难免会让人心生疑惑。
不过在进城之前,她还得好生准备一番才行。
待到云舒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郑萧然方才假装带着重伤昏迷的她快马加鞭的赶去了六皇子府。
从郑萧然的手中接过满身伤痕累累的云舒时,夜倾昱即使明知道都是假的,可还是下意识的心下一紧。
装模作样的对郑萧然道了谢之后,夜倾昱便直接抱着云舒回了他的寝房。
许久都未见到人,如今重逢后的第一面居然就如此狼狈,想到这些,夜倾昱的眸光便忽然一暗。
几步走至榻前,夜倾昱神色冷然的直接将怀中的人丢向了床榻,顿时便听见“砰”地一声。
“哎呦……”一边揉着被摔痛的地方,云舒一边满口抱怨道,“干什么忽然将我丢在榻上啊,摔得可疼了呢!”
“哦?你原来还知道疼?!”
听着夜倾昱这般阴阳怪气的话,云舒便心知他定然是还在为自己不辞而别的事情生气。
想到这,她便赶忙赔起笑脸哄道,“你瞧你这就小气了不是,我人都回来了你还气什么呀,不生气了吧?”
“我哪里敢生你的气,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胆子多大呀!”
话音落下,夜倾昱便径自走到了窗边的榻上坐下,拿起一盘的书就看了起来,也不再搭理云舒。
见状,云舒便只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依旧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和玄姬一块去的,她带了好些的人,真的没有危险。”
“别说话,本殿要看书。”
瞧着夜倾昱一脸傲娇的样子,云舒忍了忍,最终却还是不禁启唇说道,“那个……”
“闭嘴!”
“我是想说,殿下你的书拿倒了。”
夜倾昱:“……”
都是被她给气的!
脸色不虞的扔掉了手中的书,夜倾昱皱眉的瞪着她半晌,随后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还不过来哄我,你等什么呢?”
闻言,云舒赶忙乐颠颠的凑了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肩膀,便在他的脸上啃了一口。
察觉到她的心情似是不错的样子,夜倾昱不禁挑眉问道,“怎么如此开心?”
“带回了大姐姐,又得了殿下这么好的男子,自然是值得开心的。”
“还会说甜言蜜语了?”
“哪里、哪里,这可都是再实在不过的大实话了。”虽然这其中不免有刻意讨好某人的嫌疑,但是云舒的心里的确是对夜倾昱感到十分满意的,特别是在对比安瑾然之后。
相比起一个事事都要掌控自己的男人,云舒自然是更喜欢夜倾昱这般凡事都顺着她的忠犬系。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夜倾昱会顺着她,并非是因为他本身性格如此,而是因为他愿意去迁就她。
想到这些,云舒便在心里暗暗决定,今后要对他再好一点。
可是不料她方才这样想,就听到夜倾昱的声音缓缓响起,“舒儿,若是你好好与我说,我不会不同意的,下次不要这般瞒着我了,可好?”
“我以为,你一定不会让我去的。”
“被尉迟凛抓走那次那么危险,我难道不也是豁出一切陪你赌了那一局?!”
一时被夜倾昱堵得无话可说,云舒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直视他的双眼。
此事毕竟是她理亏在先,此刻听他发发牢骚也是自然。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下一次有何行动的话,我一定事先同你商量,如何?”
“还敢有下次?”
“不敢、不敢,没有、没有……”他磨叽起来如此可怕,她哪里还敢再来一次。
见云舒认错的态度还算是诚恳,夜倾昱这才没有再继续揪着此事不放。
伸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夜倾昱的头重重的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副要撒娇的模样,“身上那些伤疤是怎么弄的?”
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可是夜倾昱还是觉得看起来心里不大舒服。
“这是用柜柳叶涂蹭的,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是不是?”没有察觉到夜倾昱微微发寒的眸光,云舒还好似献宝一般的说道。
“嗯……这个是为了掩人耳目啊,我毕竟是被刺客抓走了不是,若是身上没有一点伤的回来,那未免太假了些。”
“所以,便打算同郑萧然唱一出戏?”
“没错。”
届时只要有人问起时,言说是郑萧然在回城的时候无意间撞见并救下了她,那一切便都解释的通了,毕竟她也曾经救过他一命。
听闻云舒如此说,夜倾昱才算不再揪着此事不放。
“那你近来便待在这里好生养伤,其余的事情无需你理会了。”
“之前你传信给我,可是夜倾瑄有何行动吗?”否则的话,他应当让她离开才对。
一听云舒提起此事,夜倾昱的脸色便不觉一沉,“他利用了卫菡,到父皇的面前去揭发你,我恐父皇会让夜倾辰来追查你的下落,是以便让你寻个法子脱身,待到风头过了再回来。”
“利用卫菡……他打的倒是好主意,不管事成与否都与他半点干系也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云舒赶忙问道,“那我如今回来,你怎知夜倾辰不会再理会此事了呢?”
“有皇兄在那边拦着,这一点你无需担忧,至于夜倾瑄那边,他自己的事情怕是还忙不过来呢!”
看着夜倾昱的唇边忽然扬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云舒便猜测着,他必然是又算计了什么事情。
“你……”
可谁知还未等她问什么,便见夜倾昱忽然将她放倒在了榻上,头一下下的蹭着她的肩窝,微凉的唇瓣若有似无的划过她的颈侧,暗示意味十足。
“我身上还有伤呢……”
“又不是真的!”说完,他便毫不客气的下了口,手也忽然按住她的,缓缓的穿过了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瞧着他眼底深深的痴迷眷恋之色,云舒本想说她连夜赶路有些累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其实她能隐约感觉到,夜倾昱并不是那般好色的人,他如此做……也不过是想确定,她终是回到了他身边,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想来到底是她如今的这个身份,让他有着太多的不安和惶恐,只要一时不见,他便会满心优思。
想到这些,云舒便难得热情的回抱住他,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云雨事休之后,夜倾昱看着躺在他怀中兀自睡去的人,唇边不禁泛起了一抹苦笑。
他就这点魅力吗?
居然在这般情况下也能睡得着,看来是当中乏得极了。
看着云舒眼底深深的乌青之色,夜倾昱的手轻轻抚摸着她掌心被缰绳磨出的薄茧,眼中不禁划过了一抹心疼。
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掌心,夜倾昱的看着她感到微痒之后半握起来的手,不禁哑然失笑。
翌日一早,夜倾昱便动身去了惠远寺,言说是为了昭仁贵妃祈福,那时云舒方才明白,他昨日为何会说夜倾瑄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因为……
昭仁贵妃小产了!
依照如今朝中的这个局势,昭仁贵妃的孩子没有了,那么庆丰帝首先要怀疑的人就是皇后和大皇子,如此一来,想要摘清关系可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