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她方才说,她是谁?
“两年前,北境之地的凤家被庆丰帝下旨灭门,所有人都以为凤家无人生还,但是事实上,我却并没有死去。”
“那你是……”
“凤家下代家主,凤卿。”
说完,云舒便径自取过一块烤好的肉吃了下去,也不再理会玄姬到底是何反应。
事实上,一开始认识玄姬的时候,云舒的确是抱着利用她的心态。
但是久而久之,两人接触的次数多了,她便也就默认了玄姬这个朋友,只是嘴上还是喜欢对她冷嘲热讽而已。
此前一直对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谈,一来是恐走漏了风声,二来也是怕知道自己这些事情对玄姬没有好处。
只是事到如今,她们两人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再对她继续隐瞒下去的话,未免太不公平,既为朋友,有些事情总不该一直隐瞒的。
从云舒的话音落下之后,两人便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这一处便只剩下了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隔了好半晌之后,方才听见玄姬的声音平静的响起,“你真的是凤卿?”
不知是不是云舒的错觉,她总感觉玄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之意。
“如假包换。”
“你居然就是凤卿,老娘可算是见到活的了!”玄姬忽然兴奋的大叫起来,一下子蹿到云舒的身边,一把就抱住了她。
云舒:“……”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情况有些不大一样呢?
“原来你就是凤卿,倒是与我想的有些相似。”说着话,玄姬的手不禁捏在了云舒的脸上,随后轻轻的揉捏着,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我是凤卿这件事,有什么好值得激动的吗?”
“当然值得激动,你都不知道,我当年差一点就跑到北境之地去投奔你了。”
“投奔我?!”
“我也想上战场啊,女将军呀,多威风凛凛的身份,不比走在街上被人叫邪道妖女强多了啊!”
看着玄姬一脸的痴迷之色,云舒不觉低声嘟囔道,“还好你没去……”
“啥?”
“没啥,我是说,真可惜你没去。”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哥拦着我,保不齐咱们早就认识了呢!”一说到这些,玄姬就觉得欲哭无泪。
云舒听着她不停的在追忆自己曾经对凤家军的向往和痴迷,她的心里忽然就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同时也带着一丝疑惑,“我本是应死之人,可是如今却还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若是被人知道你与我一起的话,你的境地也不会太好,你怎么忽然就不怕了?”
“喂,本姑娘才不是那般贪生怕死的人好吧,再说了,你家男人都不怕,我怕什么啊!”
闻言,云舒下意识的转头望向了玄姬,看着她的侧脸被火光映照的微微泛红,她的唇边也不觉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一个傻姑娘,活的还真是开心!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你如今是打算做什么,为凤家平反昭雪吗?”
听闻玄姬提起这件事,云舒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随后声音冷凝的说道,“即便平反了又如何,凤家上下百余条人命也难以活过来,我只是想让罪有应得的人得到他该有的惩罚而已。”
“好,我帮你。”
一时被云舒身上的卓然之气给感染,玄姬下意识的便说出了这句话,然而在不日到达北朐之后,她就异常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就不该嘴欠!
看着眼前镶嵌着烫金大字的匾额,玄姬缓缓的望着云舒说道,“你想玩死我你就直说嘛,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嗯?”
“这特么是北朐的川宁侯府,敢情老娘刚惹完丰延的皇室,现在连北朐都要招惹上了?!”话落,玄姬便转身欲走。
“诶,别激动嘛,我又没说让你和我一起进去,你只需要让你的人在这城中暗中给我找两个人就好。”
似信非信的看了云舒一样,玄姬没有好气的问道,“什么人?”
“一个是眼覆黑巾的男子,一个是面罩白纱的女子。”
玄姬:“……”
都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这特么上哪找去啊!
同玄姬说完之后,云舒便径自朝着主街的方向走去。
天色不早了,今日还是先安顿下来,待到明日再去川宁侯府。
而彼时的侯府之中,安瑾然正在为了安隅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一时没有顾忌到被关押了许久的郑萧然,因此也万万没有想到,他近来竟冲破了几次地牢的看守,险些就被他给逃出去了。
安隅在房中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中不禁担忧不已,生怕郑萧然的行为惹怒了安瑾然,届时令他一怒之下杀了他。
想到这些,她便重重的搁下了手中的药碗,一双眉头皱的死紧。
“这是又在对谁发脾气呢?”说话间,便见安瑾然身姿潇洒的走了进来,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侯爷看错了,阶下囚哪里有资格发脾气。”
听着安隅口中的冷嘲热讽,安瑾然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不悦,可还是尽量耐着性子的问道,“腿上的伤如何了,还疼吗?”
“死不了。”
“你……”
抬头冷冷的看向了安瑾然愤怒的样子,安隅却忽然嫣然一笑,“怎么,侯爷不高兴了?”
“你再如此对本侯阴阳怪气的说话,本侯的确是会不高兴的。”
“呵呵……那你杀了我啊?”说完,安隅一脸无所畏惧的望着他,似是巴不得此刻就被他杀死似的。
“你以为本侯不敢是吗?!”
没有再理会安瑾然,安隅自顾自的起身准备走回榻上,却不料方才站起来便被人拦腰抱起,转眼间便坐到了榻上。
安瑾然静静的打量了安隅半晌,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不料忽然听见门外有下人的声音响起,“启禀小侯爷,四殿下送来了请柬,说是邀请小姐前去游湖。”
一听这话,安瑾然的眸光顿时一暗。
“滚!”
冷冷的一声怒吼,顿时吓得门外的小厮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一处。
见状,安隅却忽然笑的不可抑制,“侯爷这般所为,大抵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您说我说的对吗?”
看着安隅一脸的幸灾乐祸,安瑾然不觉皱眉问道,“难道你想同他去游湖?”
“不想。”
听闻安隅如此说,安瑾然脸上的笑意还未全部展现出来,便被她接下来的话给打击的体无完肤。
“可我更不想与你待在一起。”
“安隅!”
“我说的可是实话,至少四殿下待人温柔可亲,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也不会逼着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更加不会为了控制住我而抓走我在意的人。”
说话的时候,安隅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安瑾然,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像是一把把利刃一般刺在了他的心口上。
“你喜欢安景行?”
“此事与你无关。”说完,安隅便径自仰头倒在了榻上,甚至还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安瑾然。
唯恐两人继续说下去,他又会做出令她厌恶的事情,安瑾然便一气之下拂袖离开了房中。
……
客栈中
云舒听着玄姬出去溜达一圈打听回来的消息,她的眸光不觉一闪。
如此说来,如今大姐姐就在川宁侯的府中,而非什么四皇子府。
按照城中的流言来讲,说是小侯爷唯恐得罪了二皇子,是以便只能将安隅重新接回了侯府,可是云舒却觉得不大可能。
若是当真害怕被得罪了哪一方的话,一开始安瑾然就不会将大姐姐送进四皇子府。
可是为何如今又将她接了回来呢,这一点她倒是有些想不通。
“诶,你打算怎么办啊?”看着云舒一脸严肃的望着桌上的灯烛不说话,玄姬不禁好奇的问道。
“直接去找川宁侯摊牌。”
“什么?你不要命啦?!”
“放心吧,这世上除了真情意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被当成买卖来谈,川宁侯留下大姐姐必然是有利可图,只要我能帮他完成他心中的打算,那他便也没有理由再继续扣押她了。”
若是按照当初夜倾昱查到的,安瑾然是为了利用大姐姐来挑起北朐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内斗,那她倒是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下手。
如此一想,云舒便勾唇一笑,眸中寒意森森。
可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眸色却不禁一暗。
从丰鄰城出发到北朐,至如今已有月余,想来夜倾昱应当已经回城了,不知道他接到消息了没有。
而与此同时在丰延的六皇子府中,夜倾昱听闻段御风的话,原本极其放松的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她还真是好样的,趁着他不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一个人跑到北朐去了!
瞧着夜倾昱的神色渐渐变得幽暗,可是唇边却偏偏挂着一抹淡淡的邪笑,段御风不禁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恶魔……
六殿下和小舒一样,都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小舒她自己有分寸的。”
“她若是有分寸的话,就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到北朐去了。”说着话,夜倾昱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随后忽然起身,“不行,本殿得去找她。”
一听这话,不止是燕洄,就连段御风都觉得不大妥当,“殿下还是三思吧,小舒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既是敢去北朐,便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毕竟性命只有一条,她不会冒险的。”
她的求生欲望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强,怎么可能会让潜在的危险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她是很珍惜自己那条命,可是只要死不了,只要最后还能留有一口气在,其他的她什么都不会在乎。”更何况,为了救安鱼,想来就算是危及性命,舒儿也会去做的。
见自己说不动夜倾昱,段御风不得已之下,便只能将云舒搬了出来,“如今朝中局势紧张,殿下于此时离开的话,无异于自断后路,若是小舒回来知道了的话,怕是……”
尽管段御风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夜倾昱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被舒儿知道他如此贸然决定的话,怕是会将他扒光了打。
咦……
怎么忽然还有点小期待呢!
“依卑职看,殿下不若再等一等,小舒若是一切安全的话,必然会传消息给您,倘或迟迟没有消息的话,届时您再动身也不迟。”
唯恐夜倾昱会冲动行事,燕洄也连忙附和说道,“属下也觉得大统领说的极是,保不齐这会儿兄长已经同云舒汇合了,殿下您且先放宽心。”
心知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他心里到底放心不下。
“燕洄,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随时准备启程去北朐。”
“属下遵命。”
瞧着夜倾昱如此将云舒放在心上,段御风不禁含笑的点了点头,心下也觉得无比的欣慰。
看着段御风一脸看妹夫的表情看着自己,夜倾昱忽然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段统领可是还有何事?”
“没有想到殿下也是个情种,不错、不错。”打趣完夜倾昱之后,段御风恐他会因此着恼,于是便赶忙飞身离开,不在话下。
书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夜倾昱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修长的手下意识的便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舒儿……
夜风寒,衾微凉,你可会如我这般孤枕难眠吗?
……
这一日,安瑾然在安隅的房中用早膳之际,便忽然听闻外面小厮来报,说是侯府门外有一名公子求见。
一听这话,安瑾然的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公子?!
“他可说自己姓甚名谁吗?”
“那倒不曾,不过他吩咐了小人,说要是侯爷您问起,便将这封信给您。”说完,那小厮便将手中的书信呈上。
接过那封信之后,安瑾然不禁一脸的疑惑,却见那信中只写着一首诗,不知是何意。
栖凤安于梧,潜鱼乐于藻。
还未等他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一旁的安隅忽然眼神发直的盯着他手中的这封信,眸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门外那人是何打扮?”顾不得安瑾然错愕的神色,安隅神色激动的朝着那名小厮问道。
“回小姐的话,这个小人倒是并未注意,只是瞧着他锦衣华服,容貌娟秀,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只是身量纤细了些。”
“是卿儿……”
听着安隅低声的喃喃自语着什么,安瑾然便转身朝着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好生服侍小姐用膳。”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料被安隅一把拉住了衣袖,“我也要去。”
“嗯?”
“带我去见她。”
难得见安隅露出如此恳求他的模样,安瑾然心下顿时一软,随后拉着她一起走出了房中。
再说云舒被引至厅中落座的时候,她看着这里一应陈设都十分的清雅朴素,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这位小侯爷还真是会装假,就连她爹都说过,川宁侯府富可敌国,如今这般样子,却着实是有些刻意遮掩的意思了。
神色闲闲的喝了一口茶,云舒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焦灼紧张之感,好像自己来的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川宁侯府,反倒是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她并没有让玄姬和她一起来,毕竟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架的。
若是真动起手来,她未必能讨到好处,更何况这里是北朐,若是当真真刀真枪明着来,怕是她就要被人剁成渣了。
那既然强攻不行,便只能智取了。
安瑾然想要什么,她就给他什么,只要他能够就此放开她大姐姐就好。
说起来,他心中所求的她也猜到了一些,其实要做到也不难,不过总要彼此都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他们可以互为互助,他放了她姐姐,她帮他达成心中所想,彼此各取所需,再好不过。
但是此时的云舒并不知道,安瑾然心中最想求的,其实才是她最难给的!
------题外话------
傲气女将军对上神经一品侯,猜猜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