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不清楚。”
闻言,凤仪神色稍怔,随后垂头微思。
平心而论,她心里是害怕的。
且先不说这过程中会否有些意外发生,单单是要在自己的身体里养着一条蛊虫,她便觉得忐忑的很。
只是一想到能够因此救下夜倾昱的性命,她便觉得一切都可以豁出去。
眼见凤仪眸中的神色愈见坚定,凤卿的心中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既然今日能发现长姐,改日必然也能发现旁人,三叔只你一个女儿,我断或是不敢拿你冒险的。”
“可是殿下等不了了……”
“三日,三日之后若是再寻不到合适的人,届时……”后面的话,凤卿没有说完,但是凤仪和千行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到时候要是再寻不到合适的宿主,便只能由凤仪来养着那只母蛊了。
目送着凤仪离开东宫之后,凤卿的眸光不禁变得愈发幽暗。
不管凤仪是不是在救夜倾昱,她心里就是下意识的排斥着对方和夜倾昱之间有何关联。
从知道她心仪夜倾昱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一直膈应着,凤卿知道,就算凤仪没有打算争什么,但是她的心中却一直没有放下,单单是这一点,便已经足够她纠结了。
而方至如今,夜倾昱的性命居然还要靠她去救,凤卿的心里便愈发觉得没底。
她不是不相信夜倾昱,而是不敢相信如今的朝局。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凤卿缓步回了殿内,望着那只蛊虫身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她的眼中漆黑一片,似是旋涡般能够将人吸进去。
……
夜倾昱下朝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凤卿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小瓷瓶在看,连眼睛都微眨一下。
扫了旁边的千行一眼,后者朝着他挤了挤眼睛,随后便难得有眼色的退出了房中。
从凤仪离开之后,凤卿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若非考虑到腹中还怀有身孕的话,想必她连膳都不会用了。
伸手在凤卿的眼前晃了晃,夜倾昱将那个小瓷瓶朝边上挪了挪,口中轻松笑道,“舒儿这是怎么了?”
他倒是听闻了凤仪之前来过,难道是她说了什么吗?!
正如此想着,便听闻凤卿的声音缓缓响起,“长姐能够救你。”
“嗯?”
“鬼医所言的这个试验的办法在她身上得到了印证,她是可以喂养母蛊的人。”
听闻凤卿的话,夜倾昱却并未表现的十分激动,反而更加关注她的情绪一点,“看舒儿的样子,是不想她养着母蛊?”
“……是。”直视着夜倾昱如墨般的双眸,凤卿直言不讳道。
谁知夜倾昱听闻她的话,却连犹豫都不曾,直接拥住她答道,“好。”
既是她不想,那再另寻旁人就是了。
见他如此爽快的就应下了她的话,凤卿难掩诧异的望着他,根本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可是夜倾昱见她露出如此神色,却毫不在意的笑道,“缘何这般看着我?”
“你竟连问也不问,直接便应下了。”
“既是舒儿不愿,那何苦再问,我只听你的便是。”
“夜倾昱……”
“舒儿,我知你心中纠结所在,况她此前已经救过我一次,我也不愿再和她有过多牵扯,既然如今能找到她,来日必然也可以寻到旁人。”
话虽如此说,但是他们两人心里却都懂,再想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又谈何容易。
余光扫到夜倾昱手腕上的黑线颜色似是又重了几分,凤卿忽然幽幽说道,“夜倾昱,其实……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凤仪有救夜倾昱的资格,而她除了心急之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错了,老天爷没有给你这样的机会是为了让你好好的陪着我,懂吗?”
缓缓的摇了摇头,凤卿的目光落到了桌上那个小瓷瓶上,脑海中猛然闪过了什么。
松开了夜倾昱的手,凤卿拔出腰间的匕首便欲朝着自己的指腹割去,却毫不意外的被他拦住,“做什么,放下!”
“若是我也可以呢?”
“可以也不行,你如今是双身子,怎可如此胡闹。”
对视上夜倾昱那双愠怒的眼眸,凤卿却丝毫不肯退让,眼神愈见坚定。
旁的事情她都可以糊弄过去,但是唯有夜倾昱,她偏偏分毫都不肯让。
对峙了好半晌,夜倾昱眼睁睁的看着凤卿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是多日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可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依旧执拗的同他对视,真真是令夜倾昱半点法子都没有。
最终,他到底还是败下阵来。
对于凤卿,他从来都是顺从和宠溺的。
亲眼看着鲜血从她的指腹流出,夜倾昱皱紧了眉头,初时未见那蛊虫有何动静,他的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未等他将那小瓷瓶收起来,却见那东西扭动着身子探出了头,瞬间惊呆了两人。
竟当真可以!
“夜倾昱……”她也引得出,这是不是代表着,不必依靠凤仪了。
她只唤了一句,但是他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相信我。”
“好。”
不管是她要他别利用凤仪喂养母蛊,亦或是她想要和他生死相随,他都答应。
今生如此,他便陪着她疯一次。
心知这样的决定必然会引起夜倾桓等人的阻拦,是以夜倾昱并未事先通知任何一人,将事情与被扣押在宫中的鬼医说明之后,他们便准备将郑柔体内的母蛊引至凤卿的身体里。
着人将郑柔带到了寝殿中,凤卿看着披头散发,浑身皮包骨头的女子,很难想象这是曾经那个在皇子府只手遮天的女子。
方才见到凤卿,郑柔的眼中顿时闪现着怨毒的光,“怎么,要将你的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了?”
没有被郑柔的话激怒,凤卿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瞧着你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几日了吧?”
“呵……我死了夜倾昱也活不了……”
“我知道,所以今日才将你带来,只要将你体内的蛊虫转移出来换个人养着便是了。”
闻言,郑柔诧异的看着凤卿,似是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并且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你们……”
缓步走到了郑柔的面前,凤卿微曲身子,垂头望着她冷言说道,“你嫁给夜倾昱本就是有所图谋,与其说你为了他尽心尽力的掌管皇子府,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
“是又如何?”事到如今,说那些还有何意义。
“他从不欠你什么。”
对于凤卿而言,从没有像如今这般认为夜倾昱那样好,而这样好的他,便不该受到郑柔的无辜指责,虽然他自己并不在乎。
话落,凤卿便示意燕洄他们将郑柔绑住,任由鬼医将两人的手腕划破,等着施法将她体内的蛊虫引出。
然而就在此事,却不知夜倾桓他们是从何处得到了消息,匆忙赶至了东宫。
同来的人甚至还有郑萧然,没有理会还有旁人在场,他一把揪住夜倾昱的衣领,似是打算打他一拳的样子,“你是不是疯了?!”
凤卿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旁人不知道,难道他身为她的夫君也不清楚吗?
寻常人成为蛊虫的喂养工具尚且有些危险,更何况凤卿还是双身子。
淡漠的挑开了郑萧然的手,夜倾昱的眸色深沉的可怕。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对郑萧然问罪的时候,却见他只是缓步走到了凤卿的榻边,看着她因陷入睡梦而微闭的双眸,他的声音方才稍显暗哑的响起,“便权当我疯了吧!”
“你们先出去。”忽然,夜倾桓的声音温润响起。
燕洄等人拉过尚在愤怒中的郑萧然出了殿内,还一并贴心的关上了殿门。
他们心想着,若是有三殿下劝一劝的话,指不定太子殿下就会改了主意。
可是谁又料到,兄弟二人在里面叙话了片刻,待到夜倾桓出来的时候,竟对夜倾昱和凤卿的选择撒手不管了。
郑萧然虽是急坏了,可是却又偏生插不上手。
最终只能任由他们按照一开始的决定去做,半点扭转之力都没有。
……
凤卿醒来的时候,郑柔还躺在地上昏迷着,她看着自己手腕上和夜倾昱一样的一条黑线,莫名觉得安心了不少。
缓缓的伸手覆在手腕上,凤卿抬头对视上夜倾昱微湿的眼眶,不觉轻轻拂过。
“从今往后,我的性命便全在舒儿的手中了。”话虽这般说着,但是夜倾昱的眼中却泛着淡淡的笑意。
“往后?难道从前不是吗?”
“一直都是。”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余光扫到郑柔似是有渐渐转醒的迹象,凤卿示意了夜倾昱一下,让他暂时离开,出了寝殿。
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凤卿睨着倒在她脚边的郑柔,唇边的笑容变得冷凝了几分。
将杯中的茶水直接泼到了郑柔的脸上,凤卿看着她被呛醒,方才开口说道,“你如今已经没有用处了,可还有些什么话吗?”
“咳咳……咳……”
“倘或你的身子康健些,指不定还能留着你养蛊,可谁想到你竟如此不争气。”
听闻凤卿的话,郑柔狠狠的瞪着她,一副要活吃了她的样子。
无视她骇人的眸光,凤卿的声音淡淡响起,“你所求的地位和富贵,如今我都得到了,而你不敢求的,夜倾昱的那一颗真心我也得到了,眼下我是太子妃,改日便是这丰延的皇后娘娘。”
顿了顿,她的手缓缓的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随后神色得意的接着说道,“眼下我怀着身孕,夜倾昱已经承诺了我,只要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出生便会被他立储,你说这是多令人兴奋的事情。”
随着凤卿的话一句句的说出来,郑柔几次试图起身扑向她,但是却都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似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你不相信?”挑眉望着郑柔,凤卿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出儿笑话似的。
“你是罪臣之后,你怎么可能有资格母仪天下,你不配!”
“呀,忘了告诉你,夜倾昱已经在准备帮我爹正名了,很快的,凤家就会恢复昔日的荣光,不过很可惜,这些你都将看不到了。”
瞪着凤卿一脸的得意之色,郑柔恨的睚眦欲裂。
可是片刻之后,当她看到凤婉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皓腕时,她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呵……呵呵……”
眼中充满了嘲讽之意,郑柔的声音轻柔的近乎诡异,“这世上最伤人的就是真情,看来你一直都不懂啊!”
“你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你会找别人来养蛊,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豁出了自己,凤卿啊凤卿……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蠢呢,哈哈……”
忽然疯狂的大笑着,郑柔欣赏着凤卿微皱的眉头,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心里忽然觉得爽得很。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给夜倾昱下的蛊,虽为子母蛊,但若真的再往下细分的话,它还有个名字,你可知道是什么吗?”
警惕的看着郑柔,凤卿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
“它叫——情蛊!”
那是巫蛊中的一种,以女子的血肉培植。
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蛊虫就会啃噬他的心,叫他痛楚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
想到这儿,郑柔便接着癫狂的大笑着,觉得自己仿若赢了天下一般。
夜倾昱不是喜欢凤卿吗,这下她倒是要看看,他们两人要如何厮守此生。
见之心痛,不见更痛,又该当如何取舍呢?
“情蛊……”幽幽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凤卿的脸色不禁微微泛白。
见状,郑柔却笑得愈发得意。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想来便是如此了。
既然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旁人也休想得到。
她恨凤卿,但是更恨夜倾昱。
折磨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郑柔明白,让一个人得不到他想要的,这才是对那个人最大的惩罚和报复。
要想不承受这般痛楚,便只有断情绝爱。
可是郑柔觉得,若让夜倾昱放弃凤卿,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这就是她想要见到的结果,他们越是纠结难受,她的心里便越痛快。
不知是不是被郑柔的笑声惊到,凤卿不经意失手打翻了茶杯,顿时引来了夜倾昱匆忙走进殿内。
看着那人一身杏黄色龙纹锦袍朝着她快步而来,凤卿却那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心口传来的痛意。
执拗的望向夜倾昱,凤卿果然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竟是真的……
手下意识的覆在了自己的心口,凤卿的薄唇不禁紧紧的抿起。
“舒儿!”不顾自己身体传来的异样,夜倾昱一把将凤卿揽进怀中,却突然觉得心撕裂一样的痛。
“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看着他们两人满脸痛苦的样子,郑柔却笑得极为开心,“痛吧?哈哈……我告诉你们,我心中若是有十分痛处,便必然也要你们承受五分!”
夜倾桓等人赶至殿内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凤卿脸色煞白的倚在夜倾昱的怀里,而后者的情况也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吩咐人将郑柔拖下去,夜倾桓皱眉看着两人的情况,心下暗道不好。
而事实上,也果然和夜倾桓所料的差不多。
因着心下一直惦记着凤卿,是以夜倾昱的情况便越来越不好,而凤卿见他如此,自然也难受的紧,两人分明就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若非有一方先放下心中的情爱,这种折磨便只能至死方休。
奈何墨熙和紫鸢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这毕竟是蛊,用普通的药物怕是定然没用。
直至最后,夜倾昱甚至连早朝都去不了,到底还是闹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就在所有人对此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还是凤仪挺身而出,直言可以将凤卿体内的母蛊移到她的身上。
她与太子殿下之间并无感情,这情蛊自然便起不了作用。
如此既可以缓解了夜倾昱的苦痛,也可以使凤卿安心怀胎,实在是一举两得。
而凤仪这话一出,自然又在丰鄰城中掀起了一阵热议,之前“有凤来仪”这么一说便又被人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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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部分应该是快要结束了,大家可以说说想看谁的番外了,有小仙女不喜欢乐藻哭唧唧,但是又有小仙女喜欢看,所以大奇会写,大家选择看,其他的人大家看看还想看谁就告诉大奇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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