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惦记上了。
听闻凤卿的话,尉迟凛一时无话,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幽幽说道,“你知道的……只是大殿下对凤将军出手的其中一个原因……”
闻言,凤卿的眸光倏然一凝。
若按尉迟凛这话来讲,难道当日凤家的事情还有何隐情不成?
大抵是看出了凤卿心中的疑惑,尉迟凛深深的呼吸了两口,随后才缓缓说道,“当日殿下有意拉拢凤将军,只是他非但不同意,甚至还表现出了十分的不喜,殿下恐他事后将此事禀报陛下,是以才痛下杀手。”
事实上,不接受大殿下拉拢的人大有人在,否则的话,朝中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中立的人呢!
只不过旁人不站队却也不会轻易的去得罪了谁,但是凤彧好像对夜倾瑄的行为格外的厌恶,这才招来了祸患。
“边境将士浴血奋战,夜倾瑄居然将夺嫡的心思算计到了我爹的头上,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凤将军自然可以不高兴,可是却不该被殿下看出来。”
“尉迟先生,你我志不同道不合,我言尽于此,无意再谈。”从始至终,她和他就不是一路的人,自然也玩不到一处去。
深深的看了凤卿一眼,尉迟凛的声音忽然略显沧桑的响起,“凤姑娘心里,想必是恨不得在下立刻死去,可即便如此,在下也想体面些走。”
“来人,给尉迟先生松绑。”
话落,便见外面有人进来给尉迟凛松开了绑缚住他全身的绳索。
看着他的手腕被绳子磨破的痕迹,凤卿的眼中未有任何的同情之色。
相较于凤家所有人遭受过的一切,尉迟凛今日的情况实在是不算什么。
原本罗刹宫的那些人还担心尉迟凛会耍什么花招,可谁知却只是见到他缓缓的扶着椅背站起了身,随后整理了一下稍有些褶皱的衣袍,又捋了一下微乱的发,最终从袖管中拿出一个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灰迹。
直到彻底的收整好了自己,尉迟凛瞟了一眼地上的绳索,随后微微俯身捡起。
见状,凤卿便心知他是有意要了结自己了,也并不出手阻拦。
她和尉迟凛心里都明白,即便她需要他的证词证明凤家当日是被夜倾瑄陷害的,可若非是他心甘情愿的说出这些话的话,她也是不敢用他的。
而他之所以选择宁死也不说出来的原因,则是因为……
转身看了凤卿一眼,尉迟凛那一眼中包涵了太多的纠结和犹豫,但是事到如今他还在纠结什么,凤卿着实不知。
“凤卿,凤家要想翻案,有无我的证词都无妨,因为从始至终,一切就都……呃……”话还未说完,尉迟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凤卿,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尉迟凛!”看着尉迟凛的喉咙处被刺进了一把飞刀,凤卿的脸上难掩惊骇之色。
燕漓和玄姬匆忙赶至这个房间的时候,便只见尉迟凛睁大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房中罗刹宫的人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得手了。
“我带人去追。”说完,燕漓便带着玄姬手下的人赶忙追了出去。
缓步走至了尉迟凛的身边,凤卿伸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口中低声说道,“将他安葬。”
“他不是你的仇人吗,依我说便直接丢到乱葬岗去就是了。”
“一个工具而已。”
话落,凤卿便直接站起了身,眸中一片寒凉之色。
事到如今,就连夜倾瑄都已经死了,还有何人要杀尉迟凛呢?
心下一时不解,凤卿便自己的脑子里乱的很。
不多时,便见燕漓面色沉沉的回了别院这里,还未等凤卿开口,便见他皱眉说道,“主子,是魅影阁的人,不过……”
“人已经死了。”并非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是。”
这边尉迟凛的事情还未解决,不想便见夜倾君身边的千澈来了这里,一见到凤卿便赶忙上前说道,“凤姑娘,我家殿下说是有要事请您回去。”
一听这话,凤卿下意识的便以为凤婉出了何事,谁料待到她匆忙赶回凤荀府上的时候,居然是玄觞受了重伤!
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凤卿难掩惊诧的朝着斯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护法大人带着我们去剿灭魅影阁,只是那里机关重重,他不慎受了伤,不过魅影阁的阁主被护法大人杀了。”
“又是魅影阁!”
“玄觞……”乐藻坐在榻边,看着玄觞面色苍白的紧闭着眼,她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忽然,玄觞的手猛地握住了乐藻的手腕,可是他的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
见状,燕漓心下微思,随后见缝插针的说道,“主子,玄觞的伤极重,寻常郎中怕是难以医治,咱们回丰鄰城的话……”
“动身!”燕漓的话方才开了个头,凤卿便当机立断说道。
若是旁的事情她或许还会犹豫,可是事关二姐姐,就算要她的命都行,更何况只是去丰鄰城见夜倾昱。
倘或不是知道一定不可能,凤卿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计策了。
原本凤卿是打算与凤荀一同动身,但是眼下出了玄觞的事情,她便只能前行动身,刚好如今凤婉的情况也不好,便都一起去瞧瞧。
一行人商定之后便直接动身启程,也不管天色已晚,浩浩荡荡的朝着丰鄰城出发。
好不容易见凤卿下了决定,燕漓的心里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忙在暗中将消息禀报夜倾昱。
……
东宫
书房之中,夜倾昱一身杏黄锦袍,上绣五爪四龙纹,头戴金玉束冠,饰以东珠十三颗,处处尽显华彩高贵。
素日稍显邪魅的眼中此刻带着浓浓的喜色,放下了手中的书信,夜倾昱吩咐人去将为凤荀准备好的府邸收拾出来,准备让他们一到便可安稳的住进去。
见他神色如此自得,一旁的燕洄不禁开口问道,“殿下如此神色,想必兄长传回来的消息是好的。”
“舒儿回来了。”
“殿下可需要属下为您备好跌打损伤的膏药吗?”燕洄一脸正式的问道,好像并不决定自己的话有何僭越似的。
“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居然连他都敢打趣了!
“都是殿下您惯得。”
夜倾昱:“……”
怎么觉得近来燕洄这嘴贫的很呢!
事实上,燕洄也是看出今日夜倾昱心情不错,是以说话才如此没有顾忌。
不想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外面的侍卫押着千行走了进来,“启禀太子殿下,这人溜进了宫中意图不轨,被属下抓获了。”
“千行?!”
“放开她。”诧异的看着千行,夜倾昱不禁开口问道,“你怎么进宫了?”
她不是一直在靖安王府吗?
“唉……快别提了,我是被靖安王给赶出来的……”
“什么?”
“王爷说王妃怀了身孕,紫鸢姑娘要照顾王妃的身子,他说我的脸都已经治好了,不能再赖在那府里不走了。”
听闻千行说的可怜,又见她好像当真不愿离开那府上似的,夜倾昱便无奈笑道,“赶出来便赶出来了,左右你家小姐也要来了。”
“真的?小姐终于要回来了?”一听凤卿要回丰鄰城了,千行的眸光顿时一亮。
原本这次燕漓前去接凤卿回来,千行便打算与他一道同去的,只是夜倾昱是暗中计划,并未提前让她知道,分明就是信不过她,怕她到了那帮助凤卿逃离。
如今听闻凤卿终于要回来了,别提千行心里有多高兴了。
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眸光又黯淡了几分,“等我家小姐来,你就完了,等着好看吧!”
他如今是太子,将来便要做皇帝,那后宫自然不可能只有小姐一个人……
想到这些,千行看向夜倾昱的眼中便带着一丝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讨厌。
若是他敢娶别人的话,自己一定杀了他为小姐出气!
察觉到千行眼中流露出的杀意,夜倾昱却只是勾唇一笑,“即便你想要保护你家小姐,也先练好自己的武功才行。”
“哼,不用你管。”
“罢了,孤也懒得同你计较。”
在夜倾昱看来,只要凤卿能够回到丰鄰城就好,至少他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自然有大把的时间去做。
想到这,他的眸光便变得愈发精亮,生生看的千行心底有一丝寒意。
这样的夜倾昱,也不知小姐还能不能逃得掉。
披上兜风走出了书房,夜倾昱站在殿前的高阶之上,看着宫墙之外家家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暖色。
又要过年了……
只是可惜,今年的新年他不能和舒儿一起过,想来她眼下正在路上呢!
回想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三个年头了,三年……人生会有多少个三年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今后的每一个三年,他都想守着她。
他知道她心下恼怒他,气自己瞒着她,可是有些事情,尚不到时机,若是贸然说与她知道的话,依照她的性子怕是会惹出麻烦。
是以只有将她放在自己的身边保护着,他才能安心。
见空中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夜倾昱缓缓的伸出手,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他微闭着眼想象凤卿就在他身边的样子,唇角不觉微微弯起。
……
凤卿一行人到达丰鄰城的时候,恰好是上元佳节的这一日,丰鄰城的主街上四处张灯结彩,好生热闹。
时隔几月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凤卿的心中忽然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当日决定投奔夜倾昱的时候,也许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至于后来的种种,想来不过就是为了将他们两人绑的更紧而已。
马车方才进了城,燕漓便告诉车夫直接驾到凤荀的府邸去,瞧着样子便可知他一早便知道了夜倾昱的安排。
待到到了凤府之后,燕漓看着安鱼和安瑾然等人都朝着府内走去,他下意识的便拦在了凤卿的面前,“主子……”
“怎么?”
“您要不要先随属下进宫去,殿下想必在东宫等着您呢!”
闻言,凤卿的脸色不禁一变。
也对,夜倾昱如今身为太子殿下,若是贸然出宫迎接一位官家小姐的话,难免会传出什么风月之事,是以便只能自己去见他。
可她为何要去呢?
朝着燕漓勾唇一笑,凤卿伸出一指推开了他,随后神色傲然的走进了府内。
见状,燕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殿下这追妻之路还长的很。
可是谁知他方才如此想,便见凤卿又几步走了回来,“去请太医来,玄觞的伤不能再耽搁了。”
“是,不过依属下之见,还是一并将靖安王府的紫鸢姑娘和墨熙请来。”
“这倒是,那你去吧!”
但谁知燕漓听闻这话却面色稍显为难的低下了头,随后低声说道,“主子想必也知道,靖安王那人脾气有些怪,属下前去的话,怕是他不会答应的。”
“所以……”
“还是得殿下开口才行,要不您进宫一趟?”
凤卿:“……”
说来说去,他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进宫去见夜倾昱罢了。
怎地她从前倒是未曾发现,燕漓的脑子转的很快嘛!
心知自己的心思瞒不住凤卿,燕漓便不敢再多言,只静静的站在那等着她回答,直到听到了一句“备车”,燕漓方才觉得如释重负。
坐上进宫的马车之后,凤卿微闭着眼靠在车壁上,心里难得有些复杂。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曾经她以为这世上远没有什么值得她逃避的人或事,可是很显然,如今夜倾昱就是这样的存在。
诚然,她很想念他,也担忧他这段时日以来的生活,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她的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退意。
无关乎她的胆量如何,只是宫中这个地方莫名就会让人产生畏惧。
在夜倾昱回到这里之前,她曾对他说过,不管他走到哪一步,她都会陪着他,可是初时听闻他成为太子的时候,她竟然打算食言了。
想到这些,凤卿下马车的动作不禁一顿,还是一旁的燕漓唤了她一声,这才让她瞬间回神。
随着燕漓朝东宫走去,每行一步凤卿都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缠绕着万千的丝线,无论如何都理不清了。
之前皇家围猎之时,她也曾进宫待过几日,只是那时心境与眼下却全然不同。
看着宫中景致依旧,可是她的身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换,凤卿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预感,今日进了宫中,来日她再想要离开便是天方夜谭了。
“主子……”见凤卿忽然顿住了脚,燕漓不禁轻言唤道。
谁知凤卿还未回答,便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快步朝前走去。
惊诧的看着眼前一身杏黄服饰的男子,凤卿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夜倾昱……
沿途有宫女和小太监见到两人相携而行,不禁纷纷跪下施礼,那每一声的“太子殿下”都好像无数把尖刀刺进了凤卿的心中,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如今夜倾昱的身份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无言的看着夜倾昱熟悉的背影,可是凤卿却觉得那黄色格外的刺眼。
从一开始她就告诉过他,她只想像她爹娘一样,一生只得一人,可是她要的,夜倾昱终归是给不了!
他是太子,将来要成为皇帝,与夜倾辰那个靖安王不同,与夜倾桓那个皇子也不一样。
他们的路,注定荆棘遍布。
一路无话的被夜倾昱强扯着拉进了他的寝殿,摒退了房中的宫女之后,夜倾昱忽然转身将她拥进了怀中,脸上的笑容像得到了全天下一样,笑的心满意足。
“舒儿,我很想你。”
想到唯有如此将你抱在怀中,才能真的确定,你还在我身边。
------题外话------
明天发糖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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