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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凤府这边,薛氏方才拿到府里的中馈之权便忙不迭的去库房查账,谁知这一查倒是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
之前为了救萧长平,是以府中支出了一大笔银子,可是即便如此,这账也还是差了许多。
略一细想,薛氏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孟含玉和杨氏两人一起管家,可话虽如此说,但是事实上,这一切还不都是把持在孟含玉的手中,依着她的手段若是想要在这账面上做些什么猫腻,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
隔三差五的往自家倒腾些,再帮着杨氏往她的娘家送些便宜,这些事情孟含玉不是做不出来。
想到这些,薛氏便朝着正在核对的下人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先出去。
老夫人这次病重时好时坏,谁也不知道她几时会恢复清醒,万一那时候她要收回掌家之权,势必就会核查一番。
到那个时候,这库房中短缺的银子钱又算谁折腾没的呢?
孟含玉已经离开了凤府,剩下个杨氏又不中用,保不齐这笔账要算到她的头上。
这般想着,薛氏的心下便不禁算计着,这件事她要赶在老夫人发现之前先捅出来,如此便不与她相干了。
转身便欲走出库房,却不料迎面撞见了凤卿。
“卿儿……”
“四婶儿这是哪儿去啊?”
纠结的看了凤卿一眼,薛氏并没有多言,而是径自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了她,让她自己细瞧。
见状,凤卿却没有接过,而是伸手将其推回到了薛氏的面前,“四婶儿欲给我看的这东西,想必正打算去呈给老夫人吧?”
“没错。”
“依卿儿之见,四婶儿还是别去的好。”说着话,凤卿的眼中不觉闪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闻言,薛氏先是一愣,随后方才一脸疑惑的问道,“卿儿何出此言?”
若是眼下不说的话,怕是待到来日这就都成了她的不是了。
大抵是看出了薛氏心中的犹豫,凤卿便直言同她说道,“四婶儿不妨想想,府里如今的这般情况,还容得老夫人受到什么打击吗?”
倘或她将此事照实言说,她自己倒是落得干净,可万一老夫人因为此事急火攻心闹出个什么好歹来,这责任又该谁来背负呢!
“再则,知道的是四婶儿您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若是不知道的,怕是还只当您没个本事,连这点子小事都处理不好。”
“可是……”
“大伯母毕竟只是病倒又不是去了,若是四婶儿这边有何为难,想必她乐得接回这权柄,更何况,大房又不止大堂哥这一个子嗣,您与其纠结那些不起眼儿的小事,倒不如好生为将来谋划一下,如此方才是长久之策。”
“将来?!”
听闻凤卿如此说,薛氏的心里却不禁愈发茫然。
“四婶儿莫不是忘了,大房那边可还有个凤凌呢,相比之下,您与四叔这边就差了一大截了。”
旁的且先不论,在老夫人的眼中,没有人能够撼动长孙的地位,是以凤轩在府中才会如此吃香。
如今就算凤轩不在府里,可是还有个凤凌,将来这府里的产业还是要给他继承,而对于只有两个丫头的四房而言,怕是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被凤卿这一句话点醒,薛氏的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子嗣……
这是她心里无法言说的痛,身边没个儿子傍身到底是没个依傍,便是她再精明强干又有何用。
“此事我倒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薛氏的脸色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可见此事并不好办。
别的也就罢了,只这子嗣一事哪里是她着急就会有的。
深深的看了薛氏一眼,凤卿含笑说道,“这就要看四婶儿的心诚不诚了,如孟含玉那般不也是求得了子嗣吗?”
“但她那是……”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的目的终归是达到了的,若非因着忽然发生了惠远寺的事情,怕是如今满府上下的人还将她当个宝儿似的供着呢!”
越是同凤卿说下去,薛氏的心下便越是感到惊骇。
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胆子,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若不是因着她亲口告诉了自己,薛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见薛氏的脸上似是还有些犹豫之色,凤卿便缓步走至了她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四婶儿可要快些拿主意,迟了的话,怕是大堂哥就要回府了。”
“什么?!”
“您不会真的以为,单凭几个地痞无赖的话就能困得住他吧?”更何况,大伯父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凤轩在郭浩的手中受罪。
他近来并不理会府中的事情并非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因为他要专心致志的周旋凤轩的事情而已。
待到那一处的事情料理干净了,便是与四房针锋相对之时。
经由凤卿这般一说,薛氏便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依照凤卿的意思,就算眼下这中馈之权掌握在她的手中也于事无补,只要她没个儿子在身边,到底还是不行的。
见薛氏似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凤卿也就不再多言,只微微笑了下便转身离开。
多说反而无异,薛氏是个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
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会多加理会了,左右薛氏自己都会料理的。
……
回到紫霞苑的时候,凤卿见凤婉已经出府去了,料想她必然是到常胜坊去了。
想到秦九爷对凤婉的照拂,凤卿的也不禁稍有心安。
那丫头并不容易对何人放下心防,可是近来她瞧着,她似是在秦九爷跟前便轻松很多。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凤卿所想这般,虽然凤婉自己并不承认,但是她如今在秦九爷面前倒的确是愈发放得开了。
这一日又在常胜坊做庄的时候,凤婉竟然见从门外走进了一人,她连忙闪身躲在了秦瑞的身后,随后快步回了隔间那边。
瞧着她这般样子,秦九爷不禁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脸好奇的问道,“呦,难得还有你这小丫头不敢见的人,是谁呀?”
说着话,他便透过层层纱帘朝着外面望去。
“你自己看。”
闻言,秦九爷定睛看去,却发现进门的不是旁人,正是凤府的女婿,萧长平。
一见是他,秦九爷脸上的笑容便不禁变得有些玩味。
“昨儿还在醉仙楼遇见了他,不想今儿他就来了常胜坊,还真是个吃个嫖赌样样不落的主儿。”
“哼,也不知身上哪来的银子,竟然一直活得如此潇洒。”照理说,凤婧他们在凤府本就是寄人篱下,上次萧长平险些被人抓走了去抵债,可谁知他如今竟还不安分,也不知他是哪弄来的那些银子。
“他来他的,你躲什么?”
“你瞧我这模样,怕是一眼就会被他认出来吧!”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凤婉没有好气儿的说道。
她虽是依旧女扮男装,但也只能骗骗没有见过她的人,萧长平毕竟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万一要是被他认出来就不好了。
“我约莫着,那凤卿丫头送你来此便是这个意思,你将脸遮着些,亲自去对战吧!”
听闻秦九爷的话,凤婉皱眉微思,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直接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一直遮到了鼻尖,几乎半张脸都挡上了,加之这赌坊里又昏暗的很,一时倒是让人难以分辨真容。
就在凤婉方才走出去的时候,不料就听见萧长平的声音得意忘形的响起,“听闻这里有位小秦公子,赌术十分了得,我倒是想要会一会。”
缓步从秦瑞的身后走出来,凤婉的身子方才过了那赌案没多高,甚至脚下还要踩着一方小板凳才能与众人平齐,生生看的萧长平大笑不已。
目光渐渐往上,瞥见凤婉的眼睛上竟然还罩着一方手帕,萧长平便愈发笑的前仰后合,“竟然还是个瞎子啊!”
“嘴巴放干净点!”见他如此口没遮拦,秦瑞怒声喝斥道。
一旁有与萧长平一起的那些狐朋狗友不禁伸手扯了扯他的袖管,示意他不可得罪了这里的人。
听闻这位小秦公子乃是秦九爷的义子,他这一声的赌术可都是秦九爷倾囊相授,可这永安城中谁人不知,秦九爷素来都是不收徒的,由此可见这位小秦公子的不同寻常。
而且,这位小公子行事很是奇怪,他倒不是一直赢,而是他能随意的操控想要让谁赢。
倘或此人承诺赌完这一局再不碰赌,那他便会让那人赢个大满贯,若是那人依言而行,自然可以丰衣足食的回去过日子,可若是食言而肥,那他便会在下一局将那个人赢得连裤子都不剩。
正是因此,永安城中人都在背后对他的行为议论纷纷。
这当中不乏有一些平民百姓戒掉了赌瘾,从此平安喜乐的过日子,然而也有一些纨绔子弟在此输的倾家荡产。
不过因着他的身后有秦九爷罩着,而秦九爷的身后不知是否还有高人,总之是无人敢动常胜坊,为此众人也好奇不已。
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是以萧长平身边的那些人便示意他不要出言不逊,未免待会儿被人杀得片甲不留。
可是他一瞧凤婉的那个个头便觉得无比好笑,不懂一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是如何有这么大的本事。
而萧长平的这个问题,在与凤婉经过了三局的对战之后,彻底有了深切的认知。
“哎呀,都告诉不要押小了,你瞧又输了吧!”
一时心下不甘,萧长平便露胳膊挽袖子的还欲再战,可是凤婉却声音低低的说道,“你已经输给我不下万两了,先把这些换上再说。”
话落,便见她将桌上的欠条递给了秦瑞,让他前去收账。
忽然听凤婉提到了银子,萧长平这才好似恍然大悟,他哪里有银子还钱?
方才不过是一时赌红了眼,为了翻本是以他才死命的下注,可是哪里知道会输的如此彻底。
眼下一听要还钱,他当时便傻了眼。
“我……我……”
“没钱?来人,给我打!”说完,凤婉便转身欲走,似是根本不打算要钱似的。
见状,萧长平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便朝着凤婉连连磕头,“小秦公子饶命、小秦公子饶命啊,我是……我是凤府的女婿,他们有钱,我可以找他们要钱……”
一听这话,凤婉缓缓的回身望着他,语气寒凉的说道,“我可不管你认识谁,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今日换不上,明天便会翻倍,后日接着翻,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这就回去拿钱。”
“你们几个,跟着一块去,若是那府里仗势欺人的话,便跑去报官。”
“是,小的知道了。”
听凤婉说起要报官,萧长平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又要报官?!
若是这次再被官府抓走的话,想必他就再难脱身了。
可是想到又要让那府上的人为他出钱,萧长平的心里便不禁有些没底。
上一次是因着有老夫人在,但是如今老夫人病倒,凤轩又被人锁了去,府里正是多事之秋,哪里还会有人分心来管他。
越是这般想着,萧长平的心里便越是后悔。
方才他便不该来常胜坊,若不是因着同来的那几人一直嚷嚷着这里有位劳什子的小秦公子赌术非凡,定要他来见一见的话,他原是不会来此赌博的。
可是如今想再多也无用,只能勉力一试,看看那府上能为他拿出多少银子了。
……
凤卿在紫霞苑听闻萧长平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眸光不禁微闪。
“你没听错,果然是姑父赌钱输了?”诧异的望向了绣橘,凤卿很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是这般情况。
“回姑娘的话,没听错,何况绣蝶是亲眼见到的。”
“这倒是有意思了……”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凤卿是想要利用此事来引凤轩上钩的,因为他是这府里的长房长孙,一旦他出了何事的话,不管是凤厉还是老夫人,一定都会拼了性命去救他的,可是哪知凤轩没钓着,倒是钓到了这位凤家姑爷。
想到这,凤卿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森冷的笑意。
虽说在她原本的计划里不该出现萧长平这么个人,但是奈何他自己都送上门儿来了,她若是不接下这招儿的话,未免白白浪费了。
这般想着,她便带着绣橘和绣蝶两人走出了房间,一路朝着前院而去。
谁知方才出了门,不妨在院中遇见了凤阮,瞧着样子也像是打算出去。
“三姐姐。”
“四妹妹,你这是打算去哪啊?”扫了一眼凤卿的身后,凤阮却未在她的后面见到凤婉,一时心下不禁奇怪。
那丫头往日像是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着凤卿,何以今日不见?
“听闻姑父在外面赌钱欠下了账,眼下人家都追到府里来了,是以我打算过去瞧瞧,恰好手里还有些多余的银子,若是姑母用得着的话,便一并给了他们去。”
“你要帮姑父还钱?”看着凤卿极其自然的神色,凤阮的眉头不禁疑惑的皱起。
她说的可是真的,凤卿几时变得如此好心了?
似是看出了凤阮心中的疑惑,凤卿淡淡笑道,“都是一家子的骨肉,想必四叔也不愿看着姑母为此事为难,更何况我一直住在这府里,之前便不必说了,今后四婶儿当家,总不能让她亏了去,是以这银子便算是我孝敬的。”
说话间,凤卿便抬脚欲走,余光瞥见凤阮还直挺挺的站在那,不禁回身唤道,“三姐姐不一同去瞧瞧吗?”
“哦,好……”
愣愣的随着凤卿朝前院而去,凤阮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依照凤卿的意思,难不成娘亲当家之后,这府里大小支出便都要由他们四房供给?
旁的人倒也罢了,可姑母他们到底是外来人,若是以前大伯母当家的时候,照着凤馨嫁给了萧竹的份儿上,偶尔添补一些也是自然,但是如今再继续添下去,这要几时是个头呢!
一想到这些,凤阮便觉得,此事她须得说与娘亲和爹爹知道,否则的话,这府里没多久怕是就要败光了。
胡思乱想间,两人便到了前院,还未进到厅中便听闻了凤婧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凤厉暴怒的喝斥。
闻声,凤卿的眼中不觉闪过了一抹笑意。
生气吗?
这也是自然的,换作是任何人都要气的怒不可遏的。
毕竟这府里对萧家搭进去的可不少,萧长平自己不上进不说,还屡次拖累他们,若她是凤厉的话,怕是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去将此事说与老夫人知道。”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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