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安攥紧他的手,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很希望在下一秒他就能睁开眼。
但是,期望最终还是转变成了失望。
她敛下眸底散落的忧伤和哀痛,开口时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听好了啊,我要讲了。从前呢,有一位丈夫,听说妻子有外遇,便设计报复。一夜趁妻熟睡,在妻胸口处擦上浓缩鼠药。第二天夜,妻迟归,夫问何故,妻悲愤交加地说,我们领导被人下毒身亡了!”
“夫问,知道是谁干的吗?妻说,凶手挺狡猾的,通过什么途径投的毒连警察都没法查出来,不过已经有线索了,正在调查三鹿、圣元奶粉。夫问,为啥?妻说,领导咽气时曾说:天呐!这世上还有放心奶吗?”
“哈哈哈,这个怎么样,好笑吧?你能听懂吗?”
慕暖安突然间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也挺大胆的。
竟然在薄季琛昏迷的时候给他讲黄段子?!
可是他若是能醒来,也就罢了,让她讲什么都行。
但是下一秒,她满怀希冀看过去,病床上的人依旧阖着眼,薄唇抿着,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突然,有什么声音在响。
慕暖安一激灵,发出动静的不是薄季琛,而是她的手机。
从包里拿出手机后,接通。
“喂,肖总?”
电话那端传来肖尚宇寡淡平静的嗓音,“哦,今天姜奕文的法院判决书下来了,死刑。”
“……嗯,知道了。”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慕暖安手指略微颤动了一下,可是她并不同情姜奕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杀人,就是要偿命,何况是杀了那么多人。
“那童瑶舒呢?”暖安问。
“法院判的是三十年,童家人不服提出了上诉,其实他们是想等着薄季琛醒来之后,求求你们,看看能不能有回转的余地,无罪释放是肯定不可能,可以轻判之类的。”
“那就等薄季琛醒来之后再说吧。”
慕暖安心烦得很,说句实话,如果薄季琛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定是不会原谅童瑶舒。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想到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同为母亲,想到她要是判了三十年,就和无期没什么两样了,她后半生就呆在监狱里过了。
她心绪复杂。
挂断手机之后,暖安坐在床边,良久后才把手机搁置一边,深深看了一眼面容平静沉睡着的薄季琛,又转头看向窗外的郁郁青青,看着,看着,眼眶红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整整一个周过去了。
薄季琛还是没有醒过来。
问过医生无数次,医生每次都是口气无奈地回答,病人的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恢复得很好,至于什么时候醒来,我们真的不知道。
“薄季琛,你睡够了没啊?唔,你到底什么时候醒啊……我快坚持不住了薄季琛……”
她拉过他的大掌,贴在脸颊处细细摩挲着,眼底一片伤意。
她很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
公司的事情她帮不上忙,这几天妊娠反应越来越严重,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有时候常常就会想,薄季琛身边的位置不该是她,适合他的女人大有人在,她什么闪光点都没有,他怎么就看上她这个累赘了呢。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世,她还能向人倾诉这种委屈,可惜,就连慕小星都不在了,现在她只是孤零零一个人。
慕暖安终于忍不住,伏在床边低低哭了起来。
一个人依赖另一个人的时机,真的好难说。
就在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依赖他。
终于明白,除了他以外,她一无所有。
“薄季琛,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带着孩子嫁给别人啦你知不知道!”
她气急败坏的吼道,眼眶里积蓄了泪水,眼泪滴落下来濡湿了床单,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一头无人问津的小兽。
“你再不起来……我真的,再也不要理你!”
她咬着唇,埋首于男人的掌心之中,哭得男人的掌心都温热大片。
忽然感到有人轻抚她的额头。
“……”
慕暖安从失神中转醒,抬起朦胧的雾眼,对上了一个温柔玩味的眼神。
她怔愣。
三秒之后,暖安彻底回神。
“唰”地一下站起来,想朝外面喊“他醒了……”,却被男人忽然抓住了左手,一个用力扯了回来,把她扯回他怀里。
强势薄季琛,苏醒归来。
她顺势跌落在他怀里,目光所及之处落于他的掌纹,每一道纹路都深刻清晰,就好比他这个人带给别人第一印象,就会那么深刻一样。
正想着,耳畔扬起浅浅款款的笑,低沉、略带暗哑的嗓音一并落下,“美其名曰照顾病人,结果把病人的胳膊都给枕麻了。”
男人嗓音沙哑的,醇厚的,惊扰了清晨的宁静,他的脸色看上去虽还是那么苍白,但正唇角噙笑地看着她,眸底深处是浮光流动的宠溺,和柔软。
她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樱唇,她眼底的委屈泪痕还来不及散去。
他便抬手擦掉她眼底的水光,缓缓开口,温温吞吞,声音丝丝入扣——
“谁欺负你了?”
“……”
慕暖安用力咬了下唇,他这般纵容宠溺的语气,令她原本就伪装的坚强乐观几乎快要在瞬间崩塌殆尽。
抬手擦掉眼底的水痕,她对他扬起小下巴笑了笑,“不会啊,有你嘛,谁还敢来欺负我。”
“这样啊,我还以为某人埋怨自己给我添麻烦,所以自暴自弃了呢……”
薄季琛点一点头,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撑起右手支起身体坐了起来。
“……我哪有。”
慕暖安脸一红,知道他这是在调侃她,不过行动上连忙扶他坐好,担心地问,“你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我去叫医生过来好不好?”
这实在太意外了,他无声无息倒地,又无声无息醒来,一切在她眼里都像是做梦似的不可思议。
没错,她就觉得自己是大梦了一场,就在她无助绝望的时候从梦中醒来,醒来后发现薄季琛正完好无损地躺在她身边,看着她温柔的笑。
可她很清楚知道这里是医院,所以,不是梦,薄季琛是真的醒来了。
她的脸贴得他很近,颊畔散落的青丝垂在了他的脸颊,弄得他刺痒,他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先不用叫医生,再开口声音略显虚弱,“靠我近一点。”
慕暖安照做,近乎贴上他的脸。
薄季琛便缓缓抬手,手掌覆上了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就压下了她的脸。
如此一来,他的薄唇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唇与唇之间的贴合厮磨如此真实,贴切。
她能感到他略有干涸的唇瓣,而他,亦能感受到她清晨初醒时唇瓣的微凉,他便伸舌,以口腔的温暖包容着她的微凉。
整个过程,慕暖安都成了被动方,待男人终于松开了她后,她才直挺挺地坐起来,很快,眼底的惊喜如浪花似的飞溅开来,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激动道——
“老天,这是真的,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你真的醒了哎!”
女人由心而发的快乐激动传染了薄季琛,他轻轻笑了,笑容氤氲荡漾,伸手捏捏她的脸,“嗯,抱歉,让你久等了。”
薄季琛初醒,现在一副苍白偏弱的样子,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也没有一点自我保护性,再加上长相俊美如斯,那张脸看上去,简直惹人怜爱的不得了。
暖安的心,几乎软的一塌糊涂。
“没什么抱歉的,薄季琛,其实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以前很多时候是我太任性了,以后不会了。”慕暖安吸了吸鼻子,不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赶忙扬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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