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了闪,“正巧路过。”
慕暖安没多想,薄季琛幽重的黑瞳沉了沉,盯着宋玮哲看了一会,这才收回视线。
天大亮,明明是美好一天的开始,不过万幸,人没有事。
不久大火被扑灭,空气中泛起刺鼻的焦味,这场火起得蹊跷,薄季琛的眼眸变得很深,浓墨一般。
房子烧成了灰烬,暖安弯腰掀开了闵阿婆家门前的脚垫,拿出一把钥匙,叹了口气,“先暂时住这吧。”
薄季琛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进去梳洗一番,薄季琛没有衣服可穿,索性就光着上半身,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他的肩膀很宽,胸膛的肌理很结实,不是粗犷的肌肉,是很紧实的那种。
“你把衣服穿起来,会着凉的。”慕暖安垂着眼把衣服扔过去。
薄季琛接过,粗糙的料子令他瞬间就皱了眉。
“这是谁的衣服?”
“哦,元秋阿公的,放得久了,可能有点潮湿,你先凑合着穿吧。”
薄季琛很嫌弃,很果断,“不穿。”
“……”慕暖安认命地给他洗脱下来的脏兮兮的衣服,他和她带过来的衣服都被烧光了,总得先凑合着穿啊。
两个人的手机都葬身火海,无奈,薄季琛只好借阿婆家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喂,攀峰……”
打完电话后薄季琛去看暖安洗衣服,她侧脸很柔和,不着任何护肤品的脸上可以看见细细的毛孔。
只是吧嗒一声,一颗豆大的泪珠掉进了盆里。
薄季琛这才发现她哭了,拉她起来,“怎么了?”
慕暖安摇摇头,说不出话。
他再问,好半晌她才哽咽道,“我很……怕。”
薄季琛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她又道,“我怕你烧死在里面。”
男人身躯一顿,心底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暖意,随即将她揽在怀里,无声地拍着她的背脊,给予安慰。
“我喊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醒不过来。”
“为什么醒不过来?”
薄季琛却不打算告诉她了。
事实上,他中了一种慢性的迷,药,至于下药的人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啊!”
“真的没事。”夫妻二字从她嘴里说出,薄季琛甚是感动,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
慕暖安把头紧埋在他怀里,捶打他的胸膛,“幸亏结婚证没放在这里,要是烧了可怎么办啊!”
“烧了更好,就一辈子离不了婚了。”他低笑。
她的腰被他揽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凉气,“完了!”
“什么?”
“哎呀,你的那本《追女朋友的九十九招式》肯定烧成灰了。”
薄季琛却不以为意,“女朋友都成老婆了,还要那书干嘛。”
这话说的动听,最起码暖安是很乐意听的,“你说这婚结的,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没有婚礼,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嫁了。”
“过几天回去,补上婚礼,钻戒一直在我书房放着呢,昨天太着急没来得及给你。”他捏了捏她的脸蛋,“至于鲜花,一花园的茉莉花还不够?”
“欧了!”她这才喜滋滋地扬头展笑。
薄季琛看着她满生欢喜的小脸,甚是喜爱,一把将她托起,暖安怕掉下来,下意识抬腿勾住了他的腰。
薄季琛唇角含笑,在她的小嘴上啄了两下,“今天你在上面,好不好?”
“你,你在别人家做那种事情不会有心理障碍吗?”她的脸红透了。
他低低笑出了声,反问道,“你有吗?”
她点点头,“有。”
薄季琛这次竟然在意了她的感受,浅尝辄止后,他的大掌轻抚着她的雪背,喃喃,“我们尽快离开吧,带上元秋。”
男人滚烫的气息顺着耳廓一并钻进了她的心,他贴着她的锁骨处耳鬓厮磨,“是时候该回去了,暖安,我想要个孩子。”
她的心脏简直跳到了嗓子眼。
“我想要你和我,我们的孩子。”
“好……”
她听见自己最后说了这个一个字。
*
昏暗的四周。
“没用的东西!”
一声怒喝声传来,声源的主人隐于黑暗之中,高大的身影半明半暗,脸颊看不清晰。
而在他对面,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斯文男人,男人长相清秀儒雅,带着黑框眼镜,挺直的背脊略有些僵硬。
男人,是宋玮哲。
“为什么要救他?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黑影的嗓音听上去气急败坏。
宋玮哲默立良久,缓缓开口,“我已经……准备放下仇恨了。”
“什么?”
“恨一个人太累了。”宋玮哲清冷略带寡淡的声线夹杂几抹挥之不去的疲惫,还有淡淡的释然。
“我不想再去报复了,当年我父亲的死虽说是他的赶尽杀绝,但商场就是这样,适者生存,败者为寇,是我这些年太过执念。”
“呵,说到底你就是个懦夫!”
“随你怎么想吧。”
宋玮哲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咱俩的‘合作’到此结束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却在碰到门把时,听到幽冷的嗓音自身后响起,“你可不要后悔今天的行为。那个女人,啧啧,你说我应该再怎么对付她好呢?”
宋玮哲脚步倏然顿住,猛地转过身来,“离她远一点!”
他知道他说的是慕暖安。
“所以?”
“她要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宋玮哲的双眼迸发出冷漠刺骨的寒凉,“你对付薄季琛,和我无关,你要是对付她,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子,你威胁我?”那人语气不屑生硬。
“爱一个人的滋味,你比我清楚。”宋玮哲直直同他对视,“爱而不得的滋味,你也比我更清楚。”
男人蓦地一愣。
宋玮哲深深看了他一眼,门“砰”的关上,彻底阻断了微弱的光线。
黑暗中,男人幽黑的眼竟染上一丝楚痛,他的锁骨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蜿蜒可怖。
男人突然伸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似乎是想起什么痛彻心扉的事情,好半晌,他才松开手,大手紧紧握成拳。
他绝对不会罢休!
薄季琛,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
隔天是周五,慕暖安和薄季琛一起出现在元秋面前时,孩子乐坏了,下床穿鞋先扑进暖安怀里,带着鼻音,“小安老师我好想你啊!”
暖安听出她声音不对劲,“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睡觉踢被子有点感冒。”
小孩子不舒服的时候最可怜了,又没有亲人可以撒娇。
她将元秋抱起来,发现小女孩比之前轻了不少,“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喝热水了吗?吃药了吗?有没有医生看过?你睡觉怎么会踢被子,你以前不会的啊!”
元秋就笑嘻嘻地看着她的小安老师为她担心,薄季琛侧身朝两人看了看,小元秋拉了拉薄季琛的袖子,“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薄季琛未言,沉沉目光落在小女孩的手臂上,元秋的衣袖随着胳膊的抬起被卷了一块,上面有细细的抓痕,像是被人挠的。
抓痕看上去有些时间了,有些已经结痂脱落,露出粉色的新肉。
暖安也看到了,立马揪心,“怎么回事!”
薄季琛也看着元秋,要她老实交代。
小元秋起先不肯说,后来被两个大人担忧的眼神搞得压力太大,只好说了自己跟六年级的一个孩子起了口角,被人家打趴下的事情。
暖安顿时就火了,“你傻啊,你才上一年级,跟人六年级的孩子逞什么能?你干嘛不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啊!”
薄季琛不赞同的扯了她一下,“干吗!我说的不对吗!”
在慕暖安看来,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就是不对。
她拉着元秋要去找那个孩子,元秋被她拎着走,边走边催眠般对她说,“小安老师给你出头,待会儿你争点气,挠花他的脸知不知道!”
“暖安你冷静。”薄季琛说。
“我很冷静。”
“都是当过老师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他忍俊不禁捏她的脸。
暖安冷哼道,“这能一样吗,我教的孩子可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
薄季琛转头问元秋,“他为什么欺负你?”
暖安不耐烦了,推开他,“这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大孩子欺负小孩子,抢零食抢玩具抢地盘,不用问我都知道!”
明眼人都知道,也就他薄季琛,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怕是没有被人欺负过的时候吧!
元秋点了点小脑袋。
薄季琛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去找院长反映情况。”
慕暖安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跺跺脚抱着元秋去院长室了。
薄季琛跟在她身后,看她护着孩子又气又凶的模样,一时间有种难言的情愫发酵。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中年男人,叫张松民,个子不高,秃顶,大腹便便,啤酒肚像是怀孕六个月似的。
院长看着柔美姣好的慕暖安,眼珠子一亮,但随即看到身后的男人,便悻悻收回了视线。
有些男人,不论走到哪里,气场都太过强大,薄季琛就是。
院长给二人倒了茶,暖安没喝,只说话,说自己的宝贝儿被欺负了,拉着元秋的手就给张院长看。
元秋听着暖安的话,心里特别高兴,搂着暖安的脖子不撒手。
张院长一听来意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他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已经批评过那个孩子了,他也写了检讨。”
慕暖安火气很大,“写检讨就有用吗!你看看我家孩子被打成什么样了?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孤儿院就可以没有秩序了吗!孩子们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负人,我看不只我们家元秋,肯定还有很多孩子被欺负过!”
张院长看向慕暖安,表情木讷。
薄季琛也看向他的女人,心脏某处竟然不规则的跳动起来!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她这样的母亲。
他想,尽快跟她有个自己的孩子。
这种念头,无比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