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傅云书方才的杀鸡儆猴起的效果非常好。
傅云书脸上的冷冽并没有因为他们真心的叩拜而减少几分,她的声音缓缓低沉下去,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三员将领,凰国复国的中流砥柱,未来朝中的重臣,问道:“大家跟着君公子与寒山先生南征北战这些年,可有曾想过为什么要放弃安稳的生活,选择在这样刀光剑影中生存吗?”
这个问题很显然问住了大家,所有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不知道傅云书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就连那倒霉的被傅云书杀鸡儆猴的三人,眼中也流露出不解的目光。
这样的问题,或许一开始的时候问过自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恍若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要做的,从未想过自己何而战?
十六年的时间,他们东躲西藏,所谓守候的便就是所谓的信仰。很多人的记忆中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故国的模样,但是他们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流着的是凰国的血脉。
可是,时间推移,他们一次次与曦国的军队作战,抛头颅、洒热血,心中未尝没有曾怀疑过自己,我所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为了信仰而战,可是当信仰遥不可及的时候,心中不是不迷茫的,他们为之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东西,就连他们都不明白是什么东西。
可是,没有谁天生的就要背负起这些国仇家恨的责任的。
“那是因为我们想此后河清海晏,我们不将再是失去故国的遗民!我们有自己的国家、有自己的君主、有自己的姓氏、有自己的土地,不再颠沛流离,我们的子女不会一出生便就是背负上奴隶的身份生下来便就低人一等,没有曦国人、凰国人之分,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最为平等的待遇。这就是我们存在便就位置战斗的意义!”
那一席话,掷地有声,恍若是多年所追寻的、却又模糊不清的东西被揭开,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动荡。
遗民这个称呼,从一开始凰国覆灭之后便就如同一个烙印刻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是被自己君主出卖的臣民,没有自己的国家、没有自己的主君,他们的孩子从一出生便就要低人一等,这就是既定的命运。他们不是认命的人,他们为之抗争,是想要守护着为人的尊严、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战。
此时看着将士们从迷茫到坚定、从敬畏到追随,傅云书知道,今天的恩威并施已经成功了……
就连诸葛先生在天时地利人和中,宁可舍天时、弃地利、只求人和,可见人心的重要性。
她做不到如同君泽岚一样率军出征,以建立军功的法子树立自己的威望,但是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笼络人心。
傅云书长长的舒了口气,因为高强度的精神紧张后背已经湿透了。而此时将士们被傅云书的一席话激动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有人不由得同情的看着跪在地上倒霉的三个人,为之求情道:“公主,刘将军他们虽然有错在先,但是罪不至死,请公主看在老刘他们为凰国征战这么多年的份上,赐他们解药吧。”
开口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方脸汉子,叫做木心,是骑兵营的。
刘初奇三人羞愧的没有说话,但是看着木心如同看见一缕希望一般,感激的看着他——老木虽然上次比武我打断了你两颗门牙,但是我们果然是好兄弟……
“不如一人各打一百军棍算了……”木心慢悠悠的提议说道,刘初奇决定收回方才的感动……
见刘初奇为人们求情,傅云书忽然笑了。
此时傅云书的笑容中少了几分虚假,多了的是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狡黠——说道:“我骗你们的,琥珀酒与沁骨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毒……”
七尺汉子,面临大敌的时候都面不改色,此时情绪大起大落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只是……”傅云书话锋一转,此时三人被傅云书转折的话情绪起伏的已经麻木了。
傅云书似乎是在故意逗弄他们一般,语气缓缓,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让三人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只是两种酒在琉璃杯中同饮,加在一起会导致腹泻……”
傅云书的话音方才落下,三人脸色苍白捂着肚子不顾礼仪夺门而出,身后是一阵的哄笑声……
身后,傅云书缓缓说出的一席话他们也没有听清楚,“药效堪比巴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