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得道门天师如此肯定,那便不会作假。
在屋外的崔浩将寇谦之恨得牙痒痒:他借着崔景之话将道实这贼和尚从拓跋焘感兴趣的名单上剔出来,这寇谦之眼巴巴的赶着加上去。
他这么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谁,难道只有他受益了不成!
吃里扒外!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崔浩在心理将寇谦之骂了一遍,将拓跋焘骂了一遍,将谢知非骂了七八遍,随后便听到拓跋焘年轻富有朝气的声音传出:“如天师这般说来,那道实大师并非浪得虚名,而是有真本事傍身。”
接着便是寇谦之隐隐有笑意的声音:“不但有真本事,道实的本事当真不小。”
屋内两人相谈甚欢,屋外的崔浩恨得磨牙。
本事不小是吧,想见是吧,看我怎么收拾这贼和尚!
日落月升。
茫茫无边的旷野夜幕笼罩,夜里的平城外依稀灯火。
风息夜静,雪色大地,银装素裹,与月色融为一体,银辉色的天地一片寂静安详。
叶落梧桐,唯松柏葱翠,寺外暗水流。
临水的青石鲜有人至,长满了青绿的苔藓,青苔之上,有一人泰然安坐。
冬季,凛寒。
平城的夜极冷,即便没有宵禁,然鲜有人在外,更何况城外的寺庙。
人少了,自然就少有人看到水云雾笼罩着碧色的石阶。
来了平城已有近二十日,然而谢知非依旧没有等到拓跋焘的召见。
说好的武帝登基初时礼敬佛法,常引高僧大德与之共谈的了?
他同寇谦之有私交,又在江湖中又威名。
尽管佛门如今对他提倡的顿悟毁誉参半,但好歹他得到了佛门高僧的称号!
看这样子,一方案是行不通了。
惆怅,惆怅抬眸。
眺望长空,行云疾走,月移如飞。
这等待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道靓影在如从天降,在白衣僧人身前落下,柔声婉转:“大师。”
这是个风|姿卓越的美人,看起来像是青葱的年纪,却充满了岁月流刷后的醉人风情。
一双远黛眉如画,双眸鸦黑似点漆,顾盼之间风情万种。
若单论姿色,这人实在算不得绝色美女。
然而美人在骨不在皮,来人气质青秀无伦,这人赤足落下对人微微一笑,星辰也黯淡无光。
举手投足之间,含蕴着让人难以言喻的隐秘,一声叹息让人几欲心碎:“道实大师。”
“女施主。”谢知非叹了口气:阴葵派!
劳初曼点点头,娇笑一声:“看大师的模样,是知道妾身是谁了哩。”
“……”谢知非默然,这世间能将神|韵修炼到举手投足皆能摄人心魂的地步,除了能将人仙化的慈航剑典,便只剩下阴葵派的天魔**。
只是阴葵派的人出现在这里,倒是出乎谢知非意料之外。
在谢知非看来,慈航静斋找上他的可能倒是更大,而他同向雨田关系算是不错:“女施主出现在这里,想来魔门中已不再尽以向施主为尊。”
不说向雨田还好,一说向雨田,原本微微笑的劳初曼冷冷道:“大师说笑了,魔帝他老人家心有大道,我等怎好将一些小事摆到他老人家面前耽搁他修行,小事,妾身等为魔帝他老人家料理了便是。”
风不动,云不动,心不动。
水波不兴,古井无波。
谢知非神色淡淡:“女施主料理不了贫僧。”
“的确呢,大师佛法好深连帝君他老人家也不怕,妾身怎会是大师的敌手。”劳初曼大大方方的承认。
她自认是没魔帝的通天本事,连魔帝也料理不了的人劳初曼不觉自己能用武功解决。
只是这世间解决一个人,为何一定要用武功呢。
此时劳初曼冷下的容颜,竟有几分悲悯,这哪儿像魔门的妖女,更像是佛前的恩客。
“妾身武功微薄,的确不是大师对手,只是……”
劳初曼叹息道:“大师到底是方外之人呢,这料理,又岂需妾身亲自为之。人心如刀,久不用了便软了哩,对和尚你也能礼让了三分,却忘了像和尚你这样的人要是留着,对我圣门可不是好事。”
一道幽幽感慨自劳初曼口中飘落:“帝君他啊,到底还是老了哩。”
“……”谢知非。
不是向雨田老了,是你们傻了!
看着眼前如玉美人,谢知非不知该如何说。
向雨田即便少理魔门中事务,但绝不会允许有人越过他,因为向雨田清楚,他若在魔门失势留给自己的必然是一条死路。
向雨田不愿死,死的只能是违逆他的人。
再联想到向雨田离开时对他说的话,只怕此时的向雨田正在暗处看着有哪些人违逆。
谢知非双手合十叹息道:“争扰不休,驻步不前,姑娘这是何必呢……”
劳初曼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艳日破乌云:“因为值得。”
那双增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的手往胸前这么一扯,罩在劳初曼身上的中衣竟然就这样轻飘飘落下,里面只剩一亵衣。
一层长袖长裤的亵衣!
系统【啊!】
谢知非:“……”
鬼哭狼嚎个什么!裹得那么严实!
劳初曼见谢知非一动不动,那双眼睛依旧清净明澈,心中一沉知晓崔浩那计划或许行不通,然而劳初曼面上却笑得魅惑众生:“大师凡心未泯呢,竟看妾身看来挪不开眼睛,让妾身好生羞臊。”
说罢,劳初曼当真脸红一片,像是被羞得受不住的模样。
端坐碧石阶上的谢知非还能说什么,他没什么好说的:“……”
白色亵衣长袖长裤的羞臊个鬼,有本事你穿比基尼!
只是到底此时民间还未开放到能当看比基尼的程度,劳初曼这般穿,在他人看来便如同全..裸了无异。
随着劳初曼渐渐走来,不用拉开地图谢知非也知晓阴葵派必然另还有领着八角寺的僧人过来见证他如何强迫良家女子。
此计不可谓不歹毒!
然而……
谢知非身上这衣服,除了通过系统换掉意外,自己也没办法撩动分毫,更别说撕扯坏掉,这身衣服就像是披在他身上的一层皮!
眼看着劳初曼越来越近,美人面上笑容恢复了志在必得。
谢知非闭上眼,实在不忍看劳初曼等会尴尬的神色:“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食色性也,此乃人伦,大师有什么好罪过的。”劳初曼婀娜走来,玉琢的一双手柔柔的放到了谢知非的脖子上,白玉的双手映衬着谢知非挂在颈上的黝黑佛珠,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魔力。
像是黑白分明生生不息的两仪,美得惊魂动魄,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之前隔了一段距离,又有夜下水雾腾饶,劳初曼看不完全,朦朦胧胧只觉这道实和尚拜错了师门。
这时候挨得近了,没了暗朦胧感,劳初曼看得清晰,便更觉这被魔门魔帝和道门天师同时重视的和尚生得一副好容貌,只可惜了是个和尚。
“大师到底是得道高僧,即便知道妾身不怀好意,也不曾对妾身动手。”
劳初曼又一声暗叹:遗憾的是,这是个马上就要死掉的和尚。
或许是生了惜‘才’之心,劳初曼对这谢知非又靠近了些,红唇几欲贴近了谢知非的耳朵,热气吞吐,最是撩人:“让妾身好生歉意,倒有些舍不得了。”
明明是藏着祸心的话,偏偏在劳初曼的口中说出来,便如同对情郎的甜言蜜语:“要不大师便脱了这袈|裟,同妾身一起过这往生”
自认爱好清纯可爱少言羞涩妹子的谢知非:“……”
若他的红线另一端是劳初曼,他宁愿一辈子单身,生生世世!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看模样,是往这边过来的。
劳初曼手放在谢知非脖颈上的佛珠不曾移动,一双眉目紧紧的盯着谢知非淡漠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谢知非依旧阙目不言不语。
虽知眼前僧人明知这是陷阱却不对她出手是因曾经的宏愿,然而劳初曼心中并无半分感动,反倒觉得这和尚傻不拉几的让人心烦。
估摸着那群僧人要不了多久就来了,劳初曼终于叹道:“大师啊大师,你莫怪我,妾身对大师可是喜欢的紧,只是为了圣门,不得不为难大师呢。”
劳初曼的眼眶里浸出泪水,眼眸底却尽是狠戾。
一用力,一抬手。
手下的佛珠纹丝不动。
劳初曼:“……”
难不成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佛珠还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搞不定一个和尚,难道还搞定不了一串佛珠?
不信邪的劳初曼用了十分的力,这力足以从谢知非身下青石抓一块下来,却偏偏拿谢知非脖子上那串佛珠半点用也没。
“……”
劳初曼:这特么见鬼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留给劳初曼的时间已然无多。
当下顾不得崔浩说过眼前和尚身负‘乌龟神功’,打他会被四两拨千斤,劳初曼暗运内力,奋力一扯。
停顿,沉默。
再一扯!
劳初曼白玉的面容上,通红欲滴血:“……”
佛珠巍然不动。
僧人阙目安详。
劳初曼在阴葵派中并非传承之人,却也是阴葵派长老。
这运内力的一扯,莫说是佛珠,便是长剑也要被折断,偏偏谢知非脖子上那串佛珠莫说坏掉,连动也未曾动过。
在北境横着走惯了的劳初曼嘴角一抽,心中腾生起今日不把谢知非强迫她的事给做事不罢休的气势:“大师果真内力洪厚,佛法高深。”
那脚步声离这里还剩约百来米的距离。
久等不到拓跋焘召见,准备执行第二方案带着少林寺学慈航静斋闭山的谢知非好心开劝:“贫僧明日便会离开平城,女施主这又是何苦。”
劳初曼斗志昂然:“大师说笑了,妾身可不觉得苦。”
既然扯不烂,那便换个法子。
——把这和尚的衣服扒了!
主意一定,劳初曼变手为掌,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往谢知非胸前层叠的衣襟伸去,准备钻进去。
就算这和尚的佛珠袈|裟她弄不坏,她扒总行了吧?
将这和尚的衣服扒开,待玉儿领着八角寺的秃驴过来一样可行。
月光苍凉,银河清澄,北斗参差,金星闪烁。
夜里的八角寺本是寂静的,然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打乱了寂静。
夜间佛寺本不该有女人在,然而今夜的八角寺却有。
清秀的素衣美人垂泪哭泣,虽整理过了,然依旧看得出这美人之前必然非常狼狈。
只见这美人黄鹂之音响起,尽是悲鸣:“大师快些,就是这边,呜呜,我和姐姐从这里过的时候被住在这里的和尚抓去了,他对姐姐做了……呜呜,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话没说话,给人无限遐想:“那和尚,呜呜,就是那……那……”
八角寺的僧人听得怒火中烧:竟然在他们寺中出现这等不守清规之人!
当下领头的那僧人一个健步冲下坡,然后愣住了。
随后哭泣的素衣女子沉默了,脸上挂着泪,玉面发愣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跟着素衣女子身后那些僧人也沉默了。
一个只着亵衣的美人,一个正襟危坐的和尚。
的确符合素以女子说的话:图谋不轨!
只见这美人面色通红,跪在那和尚身前,两双纤细的手在这和尚身上使劲的扯,如狼似虎。
话是那个话,只是图谋不轨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僧人啊!
“女施主,你确信……”
先前领队的僧人转过头看向素以女子,那僧人的脖子师傅发出了咔嚓咔嚓的骨头声:“我是说,你刚才跟我说你们是被僧人抓去了,那个僧人还强迫了你姐姐?”
玉儿擦了擦眼泪,垂头不语,尴尬,无以加复:“……”
师傅你这是闹哪样啊!
这画面该怎么说。
不像是破戒僧人要祸害良家妇女,更像是这女子要强迫佛门僧人?
领头的僧人不由咳咳两声,打破这死一样的寂静。
这两身清咳在夜里本就刺耳,更何况在这时候。
头脑一发热,同谢知非衣襟杠上了的劳初曼终于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动作,在看了看谢知非的动作,劳初曼:“……”
这时候,到底是继续演还是就此打住?
换做是他人,多是就此打住,然而在这里的是劳初曼,阴葵派的劳初曼,身后有崔浩命令的劳初曼。
在魔帝也没办法的情况下,以武林的方法是无法杀死眼前的和尚。
能用的,只有世俗的方法,借用北魏朝廷的势力,将这僧人逼死在平城。
即便这时候没办法栽赃眼前的和尚,但将事情闹大了去,有崔浩运作,一样可以将眼前的和尚通过朝廷的方法来解决。
当下劳初曼硬着头皮上,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劳初曼是鲜卑于汉人的混血,长得美艳,身材玲珑有致,即便穿着亵衣也能让人遐想连连。
偏偏这么个美人半推半挂的从个衣着整洁的僧人身上起身,跌跌撞撞,泪眼婆娑的跑过来:“大师,大师,这恶人强迫妾身委身与他,见大师你们来了,又逼着妾身做出这模样。”
劳初曼的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大师你们帮帮我!”
一时间,众僧人陷入了沉默:他七娘舅的,这到底是谁强迫谁!
领队的僧人往后退一步,避开劳初曼。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匍匐在地痛声大哭,身边一素以女子与之垂泪。
偏偏四周的僧人面色古怪,仔细看,还能看到这些人嘴角隐隐抽动的肌肉。
猛的一声叹息响起。
端坐青石之上的谢知非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同面对劳初曼嘴角直抽的僧人们直视。
坦荡的双眼,无半分淫|邪。
僧人见在这里的是谢知非,即便对少林修佛方法不以为意,到底面对的是众所公认的高僧,立刻双手合十同谢知非见礼。
谢知非平静的回敬道:“阿弥陀佛,贫僧并未强迫这位女施主。”
先前看到一行僧人在寺中随素衣女子急走,借宿在八角寺中的贵族平民忍不住跟上来看热闹。
恰好看到那让人无语的一幕,这时再见谢知非起身,古井不波的站在那里,人映水色,水托人形。
好一个俊俏的僧人!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纷纷表示自己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了!
必然是这位貌美的姑娘看中了这俊俏的僧人,只是僧人一心向佛不愿还俗,这姑娘相思不解,最终想了这样的法子诬陷僧人五根不净。
这姑娘的诬陷要是成功了,这僧人自是无法继续侍奉佛祖身前只能还俗,僧人还俗之后姑娘便可以遂心愿的让僧人娶了她。
推测多么合情合理!
事实就是如此!
只可惜,姑娘意乱情迷,和尚清冷无欲。
他们双目如炬,火眼金睛,看得分明:这僧人是无辜的!
这样一心向佛的僧人,若让人给陷害了去,岂不招来祸事?
谢知非刚说自己无辜,还未等八角寺的僧人说话,这些跑过来看热闹的众人连连点头:“大师放心,我等看见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僧人是谁,但面对这么个如花似玉并且把自己打包将送到嘴边的美人,这僧人还能坐怀不乱不为其所动,心自在向佛。
绝对的真男人!真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