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陪坐的官吏品级都不低,算是川陕的一方大员了,可却没人说那官场之事,吃着酒,叙着事,气氛也算活络。不知不觉,酒过三巡。东方青玄凤眼轻弯一下,突然起身向赵樽敬酒。
“殿下,青玄此行来得匆忙,没有备礼,如今却扰得殿下拖着病体盛情款待,实在过意不去。我想把离京前太子妃赠予的一副绣图转赠给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太子妃不就是他的亲妹妹?那个传说中本该指给赵樽做王妃的女人?
夏初七心里想着,下意识地瞄过去。
那东方妖孽一双凤眸如同含了春水儿似的潋滟多姿,望向赵樽那一眼,说不出来的妖气,瞧得她心里都麻酥了一下。据说东方两兄妹长得极为相似,若是他家那妹子在此处,不得把赵樽的魂给勾走?
“怦怦”心跳着,她不由得替赵樽尴尬起来。
可他万年不化的冰川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异样。
“东方大人说笑了,既是太子妃赠给你的,本王又如何能夺人所爱?”
东方青玄缓缓一勾唇,大红蟒衣的宽袖如红云一般划过,一掩袖,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赠与我了,便由我来处置。来人,为殿下献礼。”
两个人一说一答,场面上风平浪静,可有心的官吏和随从听在耳朵里,都心知肚明,只觉得一阵尴尬,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很快,两名锦衣卫捧了一个桃木精雕的剔彩长盒上来。
看来是个好东西,盒盖一打开,就散出一种幽幽的芝兰香味儿。
接着,“哗啦”一声,一副长约一丈宽约五尺的大绣图,就在众人面前展了开来。
绣图以素色蜀锦为底料,线条、色彩、神韵均不同于一般的绣品,笔法偏向墨韵,花饰栩栩如生,绣图之上山川河流,春花秋月,人物景致,无一处不生动。或耕田,或织布,或蹴鞠,或读书,或浣衣,有飞鸟,有走兽,有鱼虾,有花草,一副副小图分布于大绣图之上,又总体构成了一副大图。在图的顶端正中,用娟秀的字体绣着八个大字。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宴席之上,一干人等呆愣了许久,才喘出气来,啧啧称奇和赞不绝口。
“太子妃好绣功!”
“如此大的绣图,需花费好长时日吧?”
“哎,黄大人,您没瞧明白啊?绣图虽美,却不及喻意之万一。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代表什么?不就代表了我大晏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万民永享太平吗?太子妃不仅绣功了得,还有心怀天下的仁厚心肠啊。”
夏初七也叹为观止。
看来这个东方妹妹,确实是才情心思都细密如发的女人。只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儿,却配给了年过四十的太子赵柘,真是暴殄天物。不过,就她所知,如今大晏朝堂上派系虽多,可一旦太子故去,最有可能得储位的人无非三个。
一为皇长孙赵绵泽;
二是那三殿下宁王赵析;
再一个,自然是手握重兵的晋王赵樽。
大晏局势风起云涌,赵绵泽的太子党与赵析一党正斗得你死我活,只有赵樽始终不动声色。那么,东方两兄妹在这个敏感时期把绣图赠予赵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赞声不绝,满屋只有赵樽一个人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将视线从绣图上移开,冷眸依旧平淡无波,只随意唤了一声儿情绪不明的郑二宝。
“收下吧,多谢东方大人美意。”
东方青玄满是笑意的眼睛,分外妖娆,“来来来,为了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青玄再敬殿下一杯。”
“下官末位随一杯!”
一众官吏只有迎合。
夏初七琢磨着东方两兄妹和那绣图,偶尔悄悄瞥一眼赵樽。却见他仍是端坐于主位之上,虽不与人谈笑风生,却也不显得疏离无礼,似乎那“太子妃和绣图”的事儿,没有让他受到半点儿影响……
一顿酒宴,吃到酉时方罢,官吏们纷纷起身告辞。
东方青玄也随众而起,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赵樽身后的夏初七。
“殿下,青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东方大人请说。”赵樽声音微冷。
东方青玄目光一闪,嘴角噙了一抹妖艳到极点的笑意。
“那日在城中巧遇你府上一位小厮,人长得虽不算绝色,却甚对青玄的口味。我想向殿下讨了过来,以解长夜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