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和夫人小姐的面儿,当着未来姑爷一家的面儿,我沈家的姑娘被亲生父亲逼至此种境地,眼见着就活不下去了。我沈峰也不怕什么丢脸了,干脆大家豁出颜面来,将这事查个清楚明白,也省得有人站在我沈家的地方,吃用着侯府的,却还是将脏水一股脑儿地往我沈家人头上泼!将我沈家人往死里逼!”
孙熙祥此刻真是又怒又怕,他的算计分明已被洞察,如今这事一查,只怕他是白的也能被人说成黑的,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干净的!登时他只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沈峰道:“你你!血口喷人!”
童氏已道:“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心中自如明镜,此事一查便知,妹婿你何必如此惊慌失措,急与撇清?”
她言罢,冲各位夫人们福了福身,一脸歉意地道:“今儿发生如此之事,搅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实是我侯府的不是……但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少不得要厚着脸皮子请各位大人和夫人们留下做个见证。小姐们今日也受了惊吓,可否先到花厅中一座,来日我定登门赔罪。”
文景心闻言却扶着慧安,道:“夫人莫要记挂我们,安娘和我情同姐妹,今儿我是定要留在此处听个分明的。侄女擅做主张,还请婶婶莫怪。”
她言罢冲着鼎北王妃一拜,却是坚持要留下。按理说,发生这种事小姐们确实回避为好,但这事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众小姐此刻哪里会离去?见文景心要留下,便也纷纷表示无妨,竟无人愿意离去。
童氏见此也不多劝,只瞧向孙熙祥,却与此时两个护院模样的男人压着一个衣衫散乱形容狼狈的男人过来,众人登时皆瞧了过去。孙熙祥瞧见那人,已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男人哪里是沈童,竟是他唯一的侄子孙又兴!
他方才还想着,兴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这才叫沈慧安逃了一劫,若是那屋中逃脱的男子真是沈童,这事倒也有可能反转。便是不能扭转局面,他也能将事情弄的不明不白,叫沈慧安脱不了干系,她若累了清誉,和关府的亲事也是不成了,当初关元鹤逼迫他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但如今这个女儿自己不检点,闹得关府亲事不成,此事却是怨不得他的。
只如今孙熙祥见被拧来的人竟是孙又兴,他如何能再自欺欺人下去?这时候他便是傻子也该明白,今日之事是人家一早设计好的套,只等着他来钻呢!故而他盯着孙又兴直气的两眼发黑,两腿发软,身体晃荡了两下。
可令他更惊惶的事又发生了,两个婆子竟压着一个满脸惊慌的女子过来,那女子赫然便是他的通房,银莲。
孙熙祥只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此时众目睽睽他还能怎么办?若是阻拦沈峰夫妻查下去,只怕不用审问大家已明白是他在算计沈家人,那样无疑是不打自招。而若不阻拦沈峰夫妻查问,那他敢肯定问出的结果只能坐实了他陷害沈峰父子,残害女儿,谋夺家产的罪名来。
如今却叫他怎么办?孙熙祥急的满头大汗,一时头脑空白,竟是完全想不出对策来。
而那边童氏已审问起了方才陪同在慧安身边一起和鲁国公夫人过来的丫头冰月。
“方才姑娘可是一直都在榕梨院中陪伴鲁国公夫人?”
冰月忙跪下,恭敬地回道:“是,方才姑娘在前头园子中招呼各位小姐,不想吃多了酒便被承影扶着到这蕊喜堂休息。奴婢本是被姑娘派往接待各府小姐们的,可奴婢无意瞧见承影鬼鬼祟祟出了蕊喜堂,却往前院去了。奴婢心中奇怪她怎就将姑娘独自留在殿中,便多了个心眼寻了过来。只奴婢进了殿却见姑娘一人在殿中睡的极沉,奴婢见姑娘未着外裳不明所以,又担忧姑娘着凉便唤醒了姑娘。姑娘说承影扶她到殿中,后来就端了醒酒汤来,可不想那汤刚喝了两口却被姑娘不小心打翻,弄脏了衣裳。这大冬天的没有穿着湿衣物的道理,故而承影便伺候着姑娘脱了外裳。姑娘吩咐承影叫个小丫头来守着蕊喜堂,再回榕梨院去取套衣物来给姑娘换上。不想姑娘和奴婢等了一会却不见承影回来,奴婢恐有人过来,又不知承影到前院去做什么,这便慌忙着叫丫头取了衣物来给姑娘换上,扶着姑娘出了蕊喜堂,只姑娘好像吃多了酒,头晕的不行便未到前头招呼客人,吩咐奴婢先扶她回榕梨院去休息一阵子。接着便在路上碰到了鲁国公夫人和小姐,一起回了榕梨院。”
承影被拖出来却被童氏的丫鬟堵住了嘴,冰月说着不时还指一指她,众人谁也不是傻子,一听便知这其中有蹊跷。
先不提这承影丫头怎会去了前院,只说沈慧安,衣裳湿了,未着外裳却在大殿中睡的极沉,这事就怪的很啊。
童氏闻言面色就变了,倒是此刻沈童拿着一个药瓶子匆匆而来,他沿路已听小厮说了这边的事,一来便满脸愤怒地瞪着承影,沉声道:“承影方才到前院是去寻我的,说是母亲在蕊喜堂寻我过来问话,我当时也没多想便跟着她往园子里来了。只我在随云亭那边遇到了三弟,因他问起事情便站着说了两句话,我怕母亲等急了,便叫承影先一步到蕊喜堂回母亲的话。后来我和三弟说完话,便快步往蕊喜堂来,只在路上却遇到了母亲身边的青屏姐姐回西跨院给母亲取治心绞疼的药。母亲的药丸昨儿吃完了,是今儿孩儿才从医馆买的新药,还没来得及送往母亲处,故而我听闻青屏姐姐是回去拿药,便只当母亲唤我是为取药之事,就叫青屏姐姐回母亲处伺候着,自己匆匆回院子给母亲拿药去了。岂会料到,竟因此躲过一劫!此事分明是有人在算计我和表妹,还请众位明察细辩!我沈童一个大男人名声坏了也就坏了,可表妹何其无辜,若然因此事名誉受损,可叫她以后如何活下去?设计我二人的人心肠何其狠毒,还请母亲查明今日之事,还表妹清白。”
此事发展到现在,谁会看不出,今日之事就是有人在背后设计沈家二公子和沈大姑娘,只是没想到,两人都极为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却是那使计之人恶人有恶报,自尝了恶果。
而童氏闻言还未曾开口,倒是一直冷面站在人群前的关元鹤突然出声,却是直接对着站在东面的一名青袍中年男人道:“烦劳卢医正给沈小姐请个脉,并进殿中一查。”
按理说今日乃是凤阳侯府家事,关元鹤此刻插手进来却是不合情理的,但此事分明就是有人在设计沈慧安。而沈慧安刚刚和关元鹤定亲,如今她若清誉有损,关府也是要丢大脸的,故而关元鹤突然出声,却是无人说出个不妥来的。
只他们心中已有了计量,不少人已面露诧异,因关元鹤此刻分明已表明了立场和态度。他是信沈慧安的,而且此事若真寻到下黑手之人,显然关元鹤不打算放过那人!
不少人已将目光投向了孙熙祥,而卢医正已向慧安行去,孙熙祥登时面色大变,他瞪着眼睛盯着卢医正,心中紧张不已,可他又分明感受到关元鹤落在他面上冷冰冰如刀刃般的目光,这目光使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却是忽略了众人落在他面上的目光。
而卢医正给慧安把了脉,却道:“沈姑娘脉象微乱,似中了少许山茄花毒,中此毒会轻度昏迷,之后手脚无力。只她中毒不深,这才未曾影响行动。她如今伤心过度,致使药效残留被激发,这才晕迷过去。”
众人闻言面色一变,而孙熙祥已忍不住惊喝一声:“什么?!中毒!这怎么可能,是谁对我女儿下此毒手,叫我查出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他说着目光却是瞧向沈峰父子,只此刻他如此叫嚣,却是叫人觉着有借机掩盖什么的嫌疑。而卢医正已快步进了大殿,片刻他才叫人抬了香炉出来,道:“香炉中有迷心散的残渣,这种药是由白曼陀罗,南洋金花等十数种致幻和……催情的草药制成的。是一种……能叫人产生幻象……使人迷心的催情药。只这种药会令人暴躁不安,中毒者容易在暴怒下伤人,故而并不被人常用。”
他说着面色不免略带尴尬,毕竟此处还有这么多夫人和小姐在,他言罢便垂眸站定再不多说。倒是关元鹤闻言双眸眯了眯,只对卢医正点了点头,道:“来日关某定登门致谢。”
卢医正忙道不必,童氏本有心叫沙云娘说出慧安中毒一事的,倒不想关元鹤竟会插手进来,卢医正是太医院的太医,有官位在身,又医术高明,此事由他说出效果自是好上数倍。如今众人面色已是精彩十分,纷纷露出了惊容。
显然大家已经明白这陷害慧安之人,只怕不仅要她的清白,竟还有杀她之心。这迷心散竟有叫人暴躁的药效在,他们再看承影头上那个血洞,登时便有些心寒胆颤了。
童氏见此,这才瞧了眼不知所措,满头大汗的孙熙祥,叫丫头取下堵在承影嘴上的布,冷声问道:“承影,你如今招是不招!是谁指使你陷害姑娘的?!”
承影醒过来后见自己衣衫不整,又两腿酸疼,登时便知发生了什么。如今她被这么多人瞧见丑态,又陷害慧安不成,她岂会不知自己是中了圈套?
她不怨慧安,反倒生出一股解脱之感,虽是哭的两眼红肿,却只欲死去以求解脱。故而丫鬟一将她口中布带子取出,她便欲咬舌自尽,可童氏早防备了她会如此,丫鬟青屏已先一步捏住了承影的下巴。
童氏便道:“承影,你现在想死却没那么容易!你想想姑娘平日里对你的好,你这样可对得住她?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说出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说出来,你此刻老实交代,我和姑娘都是心善的,姑娘兴许念在与你主仆一场的情分上,还能帮你了却心愿。你若执迷不悟,叫我查出真相来,哼!”
童氏说罢,孙熙祥已是一脸阴沉地瞪向承影,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她,压着声音道:“舅夫人说的是,承影,你可要想清楚了,莫要一念之差连家人也累及!”
承影闻言面露挣扎,半响才流着泪摇了摇头,童氏对青屏使了个眼色,青屏手一松开,但见承影用力在地上磕了个头,磕的额头血流满面,却猛然抬头瞧向孙熙祥,喝道:“请老爷绕过奴婢家人!姑娘,奴婢对不住姑娘,来生再报姑娘大恩。”
她言罢竟猛然起身,冲向一旁墙壁一头撞向墙柱,好在被冬儿及时拉了一把,阻了去势,这才没有横死当场,只她却是一头栽倒晕倒了过去。
院中瞧见方才那惊险一幕的夫人小姐们尖叫一片,承影那话只差没有明言是孙熙祥指使她的,再加上之前孙熙祥还没弄清屋中人是谁,便一口咬住慧安和沈童的情景,当即众人瞧向孙熙祥的目光就又有不同了。
这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他此计得成,沈峰一家被唾弃必定是要再度被赶出凤阳侯府的,而沈慧安当众出丑,必定是活不下去的。凤阳侯府除了他孙熙祥再无二主,这事若说不是他设计的都没有人相信!
而那边童氏已审问起了被压过来,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银莲。
“说!你为何在这蕊喜堂后面鬼鬼祟祟的!”
银莲闻言吓得浑身发抖,她哆哆嗦嗦地瞧了眼孙熙祥,这才噗通一声跪下,道:“是……是之前奴婢伺候……伺候老爷时无意听到……听到老爷和人……”
“闭嘴!别说了!”
银莲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饱含楚痛的女声打断,众人闻声望去,却是慧安一脸苍白地推开文景心的搀扶站起身来,满脸泪痕地阻止了银莲!
她说着颤巍巍走向童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是哭着道:“舅母别再审问了,此事外甥女无意追查!请舅舅和舅母看在死去的祖父和母亲的面子上,给外甥女留些体面吧!此事万不会是父亲所为,你们这些刁奴口口声声说什么老爷。老爷与我乃是至亲骨肉,血脉相连,他怎可能做出此事!谁再敢攀咬老爷,我定第一个不绕她!”
慧安嘴上虽是如此说着,面上却是一副伤心欲绝之态,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伤心和无奈,酸楚和绝望来。
慧安言罢便冲着沈峰和童氏不住地磕起头来,那样子竟似他们不答应便这般叩死在这里,众人见此皆满脸怜惜,唏嘘地瞧向她。再瞧向孙熙祥的目光已不是鄙夷能够形容,简直道道如刀,充满了审判意味。
孙熙祥被承影和银莲连番指正,已经是头脑欲裂,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此刻该如何应对,如今慧安突然又来了这一招,致使众人瞧向他的目光已皆是厌恶谴责,道道如刃,这叫他登时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身体晃了两晃这才冲慧安和童氏,沈峰三人怒喝道:“是你们设计我!大家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是他们设计的我!我是冤枉的,好你沈慧安,你还有没有半点良知,竟做出此等污蔑生身之父的事情来,你这孽障!”
他言罢,慧安却是浑身颤抖,一脸不置信的瞧着他再次流下两行泪来,接着一幅不忍再瞧的模样,闭上眼睛侧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而童氏忙叫丫鬟将她扶起,慧安却推开丫鬟,只又叩头,坚持着道:“请舅舅和舅母替外甥女送客吧……”
她这般模样却是叫各府的男女宾客们纷纷摇头,有些瞧不过眼的已是冲孙熙祥指指点点谴责了起来。孙熙祥气的额头青筋直暴,但此刻他还能有何办法扭转乾坤?
他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人家设计的套中,越挣扎只会被套的越紧!如今便是他说破了嘴,也没法叫这些人相信他哪怕一星半点!方才他不过分辨了两句,这个女儿便如此回击与他,此刻孙熙祥哪里还不明白,他越是分辨越会遭人厌恶!
此刻他只奢望自己能一头晕倒再不要承受这些异常的目光,但偏他气恼的头脑发懵,可就是晕不过去!
而今日之事已收到了比意料中好上数倍的效果,这些宾客也确实没有再留的必要,故而沈峰和童氏见慧安长跪不起,做了做样子,也便就势答应了慧安,两人冲众府宾客说了客套话,便叫下人们送客。
而事情瞧到这里也算是什么都清楚了,热闹瞧够了,再留下来不但主人家面上难堪,客人也觉着尴尬。于是众人也不多言,那夫人小姐们只一一来或拍拍慧安的手,或瞧着她怜悯地叹息两声,或上前抱抱她用帕子压压发红的眼睛……这便纷纷离开。
而孙熙祥瞧着这一幕,只能靠在小厮的身上,不住的喘着粗气。
而慧安靠在秋儿的怀中,却听到那些离开的客人不时唏嘘议论两声。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哎,真没想到……”
“衣冠禽兽也不过如此……”
“……同朝为官过年,倒不知……竟是这样的人……”
“俗语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沈大姑娘倒是好运气!”
“是啊,这可真是连老天都瞧不过去了,帮着沈大姑娘惩治恶毒父亲呢……”
“是啊,怎会有这样不慈的父亲,真是造孽啊!”
“虽说天下没不是的父母,但这……骇人听闻啊!”
“丧尽天良,沈大姑娘摊上这么个父亲真是可怜。”
“可怜这孩子一片孝心,只这样的父亲真是该早日赶出侯府去,父亲不慈成这般,大家也都是明白事理的,谁还能说出个不孝来!这孩子也是个痴傻的,孝也没这么个孝法……”
“是,难为这孩子了,也不知长这么大受了多少委屈。”
“我听说侯府的家业从沈女侯过世,就是孙熙祥替沈大姑娘掌理着的,啧啧……这事真叫人没法说……”
“沈妹妹真可怜……”
“我若是沈妹妹,才不会替那种父亲求情呢!定将他送到凤安府衙去,这事岂能就如此便宜了他!”
“到底是生身之父,孝字大过天啊……”
“哎,瞧沈妹妹哭的多伤心,也是无奈啊……”
……
这些声音越来越远,慧安埋在秋儿的怀中却是禁不住浑身颤抖,别人只当她是在哭,可尚未离开的关元鹤却知道,她是在笑!
只怕这会子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笑的肚子都疼了!他两道发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慧安颤抖不停的小肩膀,直恨不能上前将人从秋儿怀中挖出来,当众使劲地打她屁股!
她倒是得意!却不知闹出这样一番动静来,将他置于何处!
慧安自也感受到了关元鹤那叫人发渗的目光,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笑成这般,只怕那人心里会更加生气,更火冒三丈!可慧安听着那些宾客的话,实在忍不住笑意啊!
她为这场大戏准备多时,如今瞧着孙熙祥如同一个小丑一般叫嚣,却越发被人鄙夷,瞧着他颜面扫地,瞧着他注定要身败名裂,注定要臭名远扬!
慧安怎能不开心?怎么能不得意?怎么能不大笑到流泪?!
她用此计来陷害孙熙祥却也是无奈中的选择,只因这个世道便是这样,就算父母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做子女的错!父母便是再不慈,子女也不能不孝!
不孝便就大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孝就要受到世人的指骂和不耻!
孙熙祥是父,他生了她,她便要尊他敬他,只能孝他,不能忤逆他。故而慧安也只能用这个法子来揭开孙熙祥的真面目,只有震撼了众人的心,他们才会站在自己一边,才会觉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实在已是被逼无奈,已是对他孙熙祥仁至义尽了!
毁女儿清白,欲要嫁祸舅父一家,还要谋杀女儿性命,谋夺女儿家产,也只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会叫人们认同她,支持她沈慧安不敬此父!
此事稍有差池,便会累及慧安自己的清誉,故而,谁也不会相信孙熙祥的鬼话,不会相信是慧安故意设计孙熙祥。
更何况,这事若非孙熙祥真有心谋害慧安,慧安也不可能一举揭露他的丑恶面貌来,众人的目光都是雪亮的,孙熙祥的那些心思因今日的种种变故,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今日之事效果简直好的出乎预料,慧安从此再不必认贼作父,慧安又怎能不乐的笑出眼泪来?
而且,慧安一点都不担心会传出有碍她名声的话来,因为今日舆论已一边倒的偏向自己,而且众目睽睽,皆见证了她和沈童清清白白各自从不同的地方而来,这闲话又如何传出?
再来,关元鹤方才那般态度,便是有心和她过不去的,也不会瞎了眼去触关府霉头!
慧安这般想着,便愈发觉着身后盯在自己背上的那道目光冷的吓人,而秋儿也推了推慧安,由不得颤着声音小声劝道:“姑娘,您快停停吧!奴婢瞅着关将军只怕……只怕气大了。”
便是她不说,慧安也知道啊,闻言她忙咬着牙欲停止笑意,可却于此时,那道冰寒的目光猛然消失了,慧安抹着眼泪抬头,正见关元鹤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身影却是说不出的冰冷孤寒。
慧安瞧着,倒是想起了那日在关府中,她偷听到他和关相爷的谈话后,他自伤右手后大步离去的身影。慧安分明记得当时落在他面上的阳光,那阴影下他冰冷而寂寥了神情。
慧安心一痛,只觉心被揪的生痛,当即再也笑不出来便想迈步去追人,却是秋儿眼明手快拉住了她。慧安这才注意到,侯府的客人虽已离去,可下人们却还都在,此刻若然自己追去,可真是要坏了清誉了。
慧安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关元鹤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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