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半日水路,是个滩口,纤夫唱法,又不相同。
纤夫号子,听得舟上巫贞四人稀里糊涂,看沿江风景,却也惬意。巫贞起身来,走到船头上。
巫贞年青时和后来罢官后到过鲁国、齐国等地,登过东岳泰山、西岳华山,中岳崇高山(嵩山),也到过匡山(庐山)、黄山,可谓与山水有不解之缘。
进了丹涪水,他看到另一种独特与不羁的风境,想找出简单的词语来概括总结,这是他每见一处美境的习惯,想到了雄、奇、险、峻等许多词,都轻轻摇了摇头,总觉得不能尽意,突然间闪出的两个字,让他终于满意地笑了:“梦境。”
同时,他也知道,在次子巫城眼中,必然不会看到这妙不可言之处,他甚至为儿子有点“孺子不可教也”的悲哀,他知道次子眼中只会看到长矛和剑,连满地的鲜血也会视而不见,对他有点厌恶。或许,在儿子眼中还有美人,巫贞这样想。毕竟,是自己的种子,巫贞又对他有点心疼起来,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半闭双眼,无精打采。
巫贞最满意的是女儿,她不仅乖巧,又最懂父母的心。想到女儿,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女儿本来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楚国大夫庄直之子就是个如意的人选,双方家长皆有此意,只剩媒人的脚步稍慢了点,现在,已然成了空中楼阁。巫贞想到这件事,再一次对长子巫方生出怨恨。
同他的叹息一样,这遗憾此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转身看了看女儿,见她正目不转睛盯着岸上的美境,并未同儿子一样对此次旅行表露出十分的不满。
舟头上的巫贞正在想心事,突然听到女儿道:“父亲。”才发现女儿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
巫贞冲女儿笑了笑。
这时,从上游来了一队巴人独木舟,舟上有人在唱歌:
丹水儿滚滚湾湾流,
妹腰儿圆住下江头。
快把那身儿洗白净,
快把那花儿插满头。
记得后门儿莫栓紧,
记得把犬儿拴屋头。
莫怪哥儿我过来早,
哥想妹儿到梦里头。
今夜莫再撵哥儿走,
哥愿同妹儿到白头……
女儿道:“父亲,你看,上游来了一队独木舟,好快,真是行动如飞。”
巫贞早已看到前方的四五只独木舟,笑道:“真不愧是廪君的后人。”
“他们唱的什么调?”
“竹子调。巴人能歌善舞。”
“父亲,刚才讲到以前巴人五氏住在赤、黑二穴,没有君长,后来比试,巴务相胜了,就到了险滩激流处,还没讲完呢,他们比的什么?”
一路之上,每到一个重要的地方,巫贞都要打听当地的传说、典故,或者是自己讲讲故事,这是作为史官的习惯,更是特长,女儿是三个自家听众中最好的一个,巫贞当然也更愿意给她讲。
巫贞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清了清嗓子:“巴务相,是武落钟离山的女巫之子。钟离山有赤黑二穴,分别住着巴、樊、瞫、相、郑五姓人氏,巴人住在赤穴,其余四姓住在黑穴。
“当时,五氏没有群长(头领),于是五姓人氏商定,从远处向一个洞穴中投剑,投中者便为头领。比试时,巴务相力气大,准心好,一剑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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