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晏那边也的确得了消息,听说穆栗潜入皇宫,去了弗贤宫寻江美人的时候,祁云晏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随后还是让人暗中盯着,不能让人发现此事。当然,祁云晏并不是在意自己的名声,纯粹就是自己一个后妃都没宠幸,难保有一日她们不会察觉,而且他一直没有子嗣,江美人的怀孕,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祁云晏的麻烦,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祁云晏自然不想要江美人与人私通的事被发现。
而这会,在弗贤宫的偏殿中。
江美人最近几日,气色已经渐渐好转,自从沈青陵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说等过完年之后会暗中送她去边疆,江美人就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原本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念,但是这会知晓自己可以回边疆,江美人这才开始打起精神来,那里有她的父母,有她熟识的朋友,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对于自己能够回边疆,江美人心中也暗暗感谢沈青陵。
不过,江美人的身子虽好转,但是对外,还是一直说身子一如不如一日。毕竟,沈青陵是打算让江美人假死离开的,小产之后,江美人万念俱灰,随后损了身子去世,这个是最好不过的理由,而江美人小产之后,那些后妃们可也没有什么心思来瞧江美人,再者,江美人的身子的确还没养好,她再故作柔弱,也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而这会,江美人躺在床上看一些书籍。
她身子弱,醇言也不敢让她下床,而且一个装身子虚弱的人,哪里能够下床走动,江美人便只能躺在床上,无聊了,这才拿了书来看。
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江美人下意识地便以为是醇言,便笑着喊道:“醇言,我有些口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吧。对了,皇后娘娘可回来了?这日头天气冷,出去了这么一遭,可别得了风寒才是。”江美人如今是感激沈青陵的,自然也就问起了沈青陵的去向。
然而,江美人问完之后,许久都未见有人回,江美人这才抬头,而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何人时,江美人的笑意也敛了下来。
穆栗冷笑着望着江美人,随后沉声问道:“你倒是对皇后关心地很,倒是不知道你和皇后感情已经这么深,竟然让你利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害雨儿。”
从穆昭容的事情发生,穆栗也以为是穆昭容的错,可是之后,福安王妃回京之后,便就想法子让人进了冷宫,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此事,穆家和福安王妃并不知情,穆栗担心穆昭容,所以早早地就截下了传递消息的那人,听说其中还有江美人的手笔,穆栗也觉得不可置信,不过,到底心中还是有一份情,是而让那传信的人,瞒去了江美人的那一部分,也是希望福安王妃若是报复不要报复到江美人的身上了。
但是,穆栗还是不解,到底年轻气盛,一时莽撞,便就寻了机会进宫来找江美人讨个说法了。
江美人闻言,握着书册的手微微一紧,不过面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而穆栗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一步冲到床前,拽过江美人的手,厉声问:“你说啊,皇后到底给了你什么,你竟然要帮着皇后去对付雨儿,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
江美人勾起了一个冷笑,转过头,对上穆栗的视线,眉目微冷:“你在问我这些的时候,你可去问过你的好妹妹,为何要逼我。穆栗,我的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她既然敢威胁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江颜衣!”穆栗厉声喊道。
江美人转过头,不再看穆栗,不过面上依旧泛着冷笑:“你该知晓我的处境,在这后宫中,我举步维艰,甚至不知能否看到第二日的朝阳,而你的好妹妹,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要逼着我去陷害皇后,穆栗,你为你妹妹想了,你可有曾为我想过?”说到此次,江美人又转头对上了穆栗的视线,眼神越发冰冷。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帮皇后娘娘吗?因为她明知道我是罪人,却依旧费心保我一命,若不是你的那个好妹妹,我又何曾会走到今时今日!她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颜衣……”穆栗忽然一愣,他的确是只想了自己的妹妹,却忘了,这一切的确是穆昭容在逼江美人。别人不知晓,但是他穆栗该知道,江美人怀孕之事爆出后,在后宫中的处境有多艰难,皇上会想要杀她,后宫诸人都想要她的命,而这个时候,穆昭容再拿着私情一事去逼江美人,江美人被逼无奈出手,又有何错之有?
他该明白她的处境。这世上,谁都可以说江美人心狠手辣,唯独他,不能。
穆栗忽然有些疲惫,松开了江美人的手,而江美人也已经转过头去,冷声说着:“你走吧,我与你本就是一个错误,你我之间,日后也没有什么情分了,下次再见,不,怕是也没有下次了,你我,永不见。”
穆栗闻言,微微一愣,不过随后还是道了一个“好”,言罢便起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他不知道的是,背对着他的江美人,此刻泪如雨下,双手紧紧地拽紧了锦被。
这个她爱入骨髓的人,日后就真的是断了。她之所以会转头帮沈青陵,只是为了想要对付穆昭容罢了。穆昭容此人,日后定会是个祸患,她不能看着穆昭容将穆栗拖下水,而且穆昭容此人早就已经被利益熏心,有朝一日,难免不会将她和穆栗的私情说出来,那个时候,穆栗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她怎么能让这种可能存在,穆昭容,她必须对付。
但是面对穆栗,她又如何说出真相,何况,她身为后妃,日后便是假死,远走边疆,她与他之间,既无可能,倒不如这样一刀两断,来得干净。
只是,将那感情生生抽离的痛,却又有谁能够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