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转向了父亲腰上的配剑,那是父亲十八岁驰骋沙场归来,先皇御赐的寒铁剑。此剑削铁如泥,死在剑下的敌人不少,当然冤魂也不缺。
她有些犹豫,长袖中的手伸开了又紧握,紧握了又伸开,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父亲,终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又许是刚踏入这院内便以察觉自己的把戏。
父亲向来为人狠厉,如果她现在再不做出行动,发现父亲秘密的她一定会被软禁起来的,那她的楚王……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一把抽出了父亲的寒铁剑。
娇生惯养的身子一只手根本提不起这么重的剑,另外一只手拢着广袖也搭了上去。
她抬头,看见了父亲眸中的讥诮之色。
这神情她见过,父亲杀了二妹的时候……
可怜的二妹妹就因爱上了一个对父亲毫无用处的书生,忤逆父亲不愿嫁与楚王为妃。
她犹记得二妹妹那日的决绝,坚忍,“二女共侍一夫,你让姐姐情何以堪!你若敢对我玉郎下手,我们之间的父女之情也可就此……”了结二字还在唇边,父亲的寒铁剑便没入了二妹妹的胸口。
那日,二妹妹穿了一件绣着雪色梨花的素衫,鲜血染红了她的整个上半身。
那日,她第一次见到血色的梨花。
那日,父亲的脸上便是噙着一抹这样的讥诮。
父亲并不缺女儿,一个个花季的少女不过是他用来玩弄权势的棋子。
握剑握地又紧了几分,关节有些发白。
钱淑华的动作有些笨拙,她用尽力气将寒铁剑举了起来,在心下一寸处停留。
手拿着剑抑不住地颤抖。
她还是给父亲留了一步后路,这一剑并不能伤他的要害。
这段时间其实很漫长,以父亲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夺过她手中的剑。
但是,他没有,脸上依旧是讥笑,他在嘲笑她的无能。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儿,没有人比他更加知道她的品性。
淑华……是个心善的,也是个软弱的。
然,那剑却是深深的插入了他的身体,不是心下一寸,而是……心口。那一瞬间,她上移了一寸,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倒下了,钱淑华也随之倒下,她累得精疲力竭。她杀了他的父亲,刺入的那一刻脑海海中都是与楚王温存的场景。
她竟然是带着幸福的笑容杀了自己的父亲!她做的……真好!
楚王对她很好很好,可是她却三年一无所出,她贪恋这种美好,蚀骨的温存泯灭了最后一丝胆怯和善良。
泪无声地滑落,随着这夜的雨、血流向那地表的深处。
小声地啜泣,她连号啕大哭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是钱淑华,雍容华贵的楚王后。
而她不知,此刻的她身着血污的华服,发髻散乱配上面上那想哭又不能哭的表情,真是和雍容华贵搭不上一点边。
楚国王后弑父,真卑劣!
表演戛然而止,秦凉鱼敛了敛情绪,从地上有些欢脱地爬了起来。
众人这才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的……真的只是一个新人的表演吗!
依靠细微的动作便可以如此活灵活现地展现出一个人物来,这台上这位一点也不简单。
台下的许满满面上也是难掩的震惊之色,秦凉鱼的演技什么时候增长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