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一趟船坐下来,此人不仅能混到上房,居然还能混到一个土财主做大哥。
阿六大摇大摆进了城,觉得爹对自己当真是好。安排的这趟差事不仅顿顿有酒有肉,还有绸缎衣裳穿。到了李府更是眼花缭乱,看到客房鎏金的摆件都想偷,摸了能有大半天,最后还是恋恋不舍放了回去,内心充满遗憾。
后半夜,城里下了一场细细的雨雪。
阿六跳下院墙,在门边喜气洋洋压低嗓子:“爹!”
林威拉开门,打着呵欠道:“儿啊,你爹在对面。”
“……”阿六不满,“为何居然是你住主房!”
“因为这边更安静。”陆追披着衣服走下台阶,“怎么这么晚才进城?”
“来来,爹咱进屋说。”阿六推着他的肩膀,“外头冷。”
“看你这眉飞色舞的模样,八成是有好事?”林威也跟了过去。
阿六抱着热茶,颇为洋洋自得,将途中经历大致说了一遍。牛大顶一行人这回是从延河码头下的船,若换做平常,他定然是会走官道的,但这回既然有了武林大侠随行,自然就怎么嚣张怎么来,走山路不算,还要走偏僻的小道,深山野岭枯树烂草,不出土匪都对不起那破破烂烂的山寨与坟堆。
“所以这一路,就都是你在替他打山贼?”陆追问。
阿六点头:“可不是,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才会耽搁到现在进城。”
“你能做出这种事,不稀奇。”林威拍拍他的肩膀,“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萧澜居然会愿意一直跟着?这可不像是他的性子。”
“这就不知道了。”阿六挠挠头,“我自己也在纳闷。”
“派人去查查这城里李员外的底。”陆追吩咐,“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是。”林威点头。
“至于你,”陆追看着阿六,“继续去跟着萧澜,若是这几日有女人找他,哪怕只是在街上问个路,也务必告诉我。”
“放心。”阿六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明日李员外过寿,李府里头应当很乱。”林威道,“可要我溜进去看看?”
陆追点头:“好。”
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满城便已经响起了鞭炮声,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停,青烟将冬日清冽雾气也染上了一层硫磺味。
李府里头人山人海,前厅里挤得几乎要迈不动步子,收到的贺礼塞满了整整三处仓库,外头还在源源不断往里送。阿六蹲在房顶上,道:“乖乖,这么多银子啊。”
“怎么,想抢?”萧澜问。
“你才想抢。”阿六咽了口唾沫,将视线从那黄白之物上挪开,“我爹说了,要当个好人。”
萧澜道:“你这爹听起来还真是不错。”
阿六立刻警觉:“不错也不能给你。”那是我爹。
萧澜:“……”
“你打算去哪里找姓陆的?”阿六又问。
萧澜摇头:“我早就说了,你爹的失踪与那姓陆的无关,找到他也没用。”
“那我也要当面问了才知。”阿六道,“否则不安心。”
萧澜向后躺在屋顶上,看着流云出神。
“说啊,你打算去哪里找姓陆的?”阿六又问了一遍,像是不听到回答便不会罢休。
萧澜却道:“我找他作甚。”
阿六纳闷:“啊?”
萧澜闭上眼睛:“若是再说一句话,我便宰了你。”
“不是。”阿六强行将他摇起来,怒道,“你这人将我一路骗来洄霜城,却不帮着我去找爹?”
萧澜面无表情飞起一拳,将他从屋顶打飞。
阿六奄奄一息趴在墙角,险些吐出一口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打不过没关系,将来找爹报仇,也是一样的。
林威悄无声息落在屋顶,看着不远处的李家大宅。人来人往,像是三教九流都有,很难发现究竟哪里有异常。可若只是普通的老爷过寿,却又解释不了为何萧澜会愿意一路跟着牛大顶,住进这宅子里。
过了正午,天上起了风,街上百姓裹紧棉袍急匆匆往家赶。一个小孩穿成棉球,猫着腰一路跑到李府背墙处,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竟是平地跃起,飞身落到了院内。
林威摸摸下巴,也暗自跟了上去。
晚些时候,陆追皱眉:“侏儒?”
“是。”林威道,“从背墙进了李府,像是和萧澜挺熟。不过担心离得太近会被发现,所以并未听到他们究竟在聊什么。”
“侏儒啊……”陆追叹气:“看来我当真是离开江湖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