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瞎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有时候,眼睛看不见,也蛮不错的。因为至少可以避免看到不该看见的东西。
现在,我就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我不该将女的看成观音菩萨。不该将男的看成弥勒佛。
这不是眼睛出问题了。而是精神出问题了。
一个精神出问题的人,会看到一个不同的世界。
就是一个错误的世界。
有时候,错误美好,正确残酷。
就好比你很喜欢一个人。觉得她(他)也喜欢你。这是错误的感觉。正确的是:对方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反而相当厌恶你。
所以,有的人,活在错误里快乐。活在正确里痛苦。
我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
没错!只有一滴泪。绝不是两滴泪。
流过泪的人都懂。在流泪的时候,人的两只眼是同时流泪的。所以,一个没有毛病的正常人在流泪的时候,他会流出两滴眼泪。而不是只流出来一滴泪。
只有独眼的人,在流泪的时候,才会流下一滴泪。
我的脸上只剩下一颗眼是好的。我是一个独眼人。
因为,我是杨大财。
杨大财是一个独眼人。没错的。
看着正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一探的走进这一间屋来的瞎子。我突然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精神出问题了,所以才看见的他。若是我的精神不出问题,就看不见他?
瞎子旁若无人。也难怪。他毕竟看不见。应该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有人吧!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将一根拐杖朝我脚下探过来。我抬起左脚又抬起右脚的,接二连三的躲开了他的拐杖。
他肯定以为这里没有人。
将拐杖往上一挑,“噹!”碰住了椅子上的一根撑子。只见瞎子脸上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咧开一张嘴笑了。
他肯定是因为自己发现了一张椅子而乐的。
因为有了椅子,就可以坐下来歇一歇了。
所以,他转过了身,弯腰撅腚的,慢慢的朝后边挪过来了。
我希望他别再往后挪了。因为再挪都挪到我身上来了。我可不想让他坐在我的腿上。这又不是一个大姑娘。
两个大老爷们摞在一起成何体统。
所以,当他的屁股朝我身上坐下来的时候,我只好伸出双手托住了他的屁股。
“有人!”我说。
“有人?你怎么不早说!你也是个瞎子吗!”瞎子扭过来头,用一双白眼珠子瞪着我。
“我不是瞎子!”我说。
“你不是瞎子,那你看见我要往你身上坐过来了,怎么不提前提醒我呢?啥意思你?你想摸我的屁股,对吧!”瞎子显得很生气地说。
“不是呀!我不想摸你的屁股!你起开啊!”我说。自己的一双手还在托着他的皮包骨头的腚。因为他并未站直身子,还在撅着腚往下坐。
“我不起!我就要坐在你身上!”瞎子赌气地说。
“这样吧!我挪开,将椅子让给你坐行不行?”我说。
“那好吧!”瞎子这才站直身子,屁股离开了我的双手。
于是,我将身子从椅子上挪开了去。
瞎子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在这间屋子里。有一尊穿白色衣裳的观世音菩萨。有一尊剃着光头,身穿宽松的黄色袈裟,赤脚,袒胸露乳,脖子上戴着大珠子项链的弥勒佛。有一个瞪着一双白眼珠子的瞎子。还有一个我。
这四个人,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他们三个正坐在椅子上。只有我自己正站着。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看着他们。
他们三个谁也不说话。
一男一女正在看着瞎子,神色严肃。
瞎子的一张脸正在朝对着他们。好像他脸上的一双白眼珠子能看得见他俩一样。
并且,瞎子的脸上正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
时间在静默中过去了一会儿。
外面的天已近黄昏。黄色的阳光透窗照进来。
瞎子先开口说话了:“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身穿白衣裳的观世音菩萨说:“你来干什么?”
瞎子说:“我来,维护世界的正常!”
“这个世界不正常吗?”身穿白衣裳的观世音说。
瞎子慢慢的摇了摇头,脸上仍旧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说:“不正常!现在这个世界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了?”身穿白衣裳的观世音菩萨说。
瞎子说:“至少这个世界上已经出现了你们俩!”
“难道这个世界上不该出现我们俩吗?这个世界上的世人大多数都在供奉着我们!”身穿白衣裳的观世音菩萨说。
瞎子说:“供奉是一回事!该不该出现又是另一回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该出现的,终究会出现的!反正我们就是出现了!”弥勒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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