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子弹虽没有直接嵌入肩胛骨,但由于是近距离,威力极大,只是擦过骨头却已经将其震裂,截肢后尚能保住肩膀。而且更严重的是,现在那枚子弹嵌在皮肉里,压迫着一条传入神经,稍有不慎整个脖子以下都会全部瘫痪。
钟谨深冷眼扫他,并不作声,但心中着实有了几分不安。他这么些年什么伤没受过,自然有些基本的医用能力,可术业有专攻,他并不是专业的。
“来了来了!”这局面拿捏不定有些尴尬,钟子棋看见疾步赶来的身影暂时松了下气,好在康斯坦终于到了。
“I’m sorry that……”
“快滚进去!”
他不懂中文,但这几个字他听了n次了。康斯坦缩了缩肩膀,咽下迟来的话赶紧走进了手术室。那副主任医师见真是在医学刊物上见过的康斯坦,虽之前难忍质疑,但还是心生敬意跟了他进去。
而这一次钟谨深也随了进去,没有人阻拦,毕竟那康斯坦都是他的人。
康斯坦查看过伤口后,神情有些严肃起来,那枚子弹在肩膀和手臂的衔接处,如那副主任医师所说,那子弹压迫神经,万万动不得,只能截肢。
如实汇报给钟谨深后,康斯坦有些错愕地在他眼中看到了的绝望。
但那一丝情绪只是掠过,他觉得自己是看花眼了。于是复又用英文说道:“真的没办法了。”
钟谨深闭了闭眸子,紧握在一旁的拳头绷得很紧,脑海里闪过无数简舒笑盈盈地两手抓住他晃来晃去的模样,还有她总是毫不害羞地说自己如何倾国倾城,她……
她怎么接受得了自己断了只手臂?
这时,守在门外的钟子棋一手拿着他的西装和手机,一手敲门,在外面喊道:“你电话响了十几次了,来电是你儿子……”
倏然门被打开,钟谨深快速夺过他手里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情况怎么样了?”
“需要截肢。”他将自己刚刚听到了两次的四个字复述了一遍,可不知为什么,心如死灰中隐隐生了一丝希望出来。
“不可以!”
毫无迟疑的回答,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响起的,钟谨深抿着唇,五官线条紧绷。
“一个小时,”听筒里的声音镇定而自信,“我只要那些庸医能保住她的性命一个小时。”
身后的副主任医师在催促了,可钟谨深却莫名对他毫无保证的话产生了信任。
说完那句话电话就已经挂断了,钟谨深握着手机的长指微微收拢。
“等一个小时。”
副主任医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康斯坦也大叫一声“What?!”。
他手里的屏幕亮了起来,一条短信。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