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追忆02

    我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巨鼠撕成了碎片，它们先是吃掉了他的左脚，之后是右臂，最后是头颅，三爷死拽着我不肯让我过去，我除了哭之外，根本没有力能上去帮他，我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好，我就不该留在这世上。

    贵哥讲着讲着就默默的留下眼泪：你们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吗？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像在油锅里两面煎炸，之后还要刨腹挖心，再将心脏放下去煎炸，之后捞出来赤裸裸的放在你的面前肆意的玩虐。

    三爷并没有同情我，他让好好平复下心情，等一切收拾干净后再出去。我当时真的特别特别恨他，恨他不得用手中的刀刃直接贯穿他的心脏。为什么这种冷漠无情的人会活在这世上，？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为他卖命？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他最忠臣的仆人，我只知道，在这一刻，我只想让他去死！

    我计划好，在当晚便杀了他，直接插入心脏，没有一点后路和余地，无论剩下的那群人对我做什么，就算死，也要拉着他垫背，他应该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而沉重的代价。

    那个夜晚，或许是我这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所有人都安然睡去后，我抽出背下的弯刀，慢慢的靠近了三爷的位置，举起刀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我突然哭了起来，倘若不是他，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已经跟着弟弟，死于国军的屠刀之下，我当时抱着襁褓中的弟弟，绝望的闭上了眼，三爷替我杀了那个士兵，带着我躲到了山林之中，最后辗转回了云南，一直在博古斋帮着三爷做事，没多久，小姐便出世了，我看着她那调皮样，当时还以为是个男孩呢。

    张佳仪听到后羞涩的转过头……

    事实是，我根本下不去手，全身像触电般抽搐起来，瘫坐在地上哽咽痛哭着。我见过三爷杀过无数人，无论是同行还是平民，只要是阻碍他利益的，统统死于他的屠刀之下，他有过无数的替身，有过无数的痴迷者为他顶罪，我也曾为了他亲手杀过人，当然不在少数，但这次没有杀戮，我却恨他恨到了极致。

    “没事别老哭，看着老夫心里疼……”黑暗之中突然窜出这句话。

    我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三爷正安静的坐在我面前，脸上显得十分平静，“快，把眼泪缩回去，这副鬼样子，成何体统！”

    我连忙擦干眼泪，手中那把刀不自觉的显露了出来，在三爷面前发出一刀光亮。我心想这完了，三爷一定知道我想谋杀他，以他的身手，此时要想夺刀杀了我易如反掌，何况周边还有这么多的同伙，就算我有幸能出刀刺中他，但这光线太过幽暗，加上时间紧迫，我根本无法准确的刺中他的心脏，不会有人给我第二次出刀的机会。

    三爷似乎没有看到那把刀，缓缓的将手掌放在我的肩上，“每个人的一生在他出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无论是我，还是你，甚至是其余周边的这些伙计，他们都有自己最终的归宿，天命所致，你我不过凡人尔，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这一切的呢？天峰的死我很难受，但人死风去，多余的伤感又有换到到？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练武，这一行虽然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但这却让我们的生活过的十分充裕和幸福，你觉得，我那番话，是说给你听的吗？”

    我当时已经哭成泪人了，完全不明白三爷是何意。

    “倘若我替天峰缅怀，那其余的伙计又会怎么想？咱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精力去缅怀每一个人死者，人要自私才能在这个社会活的下去，当你的一切都被别人看透后，你差不多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你闭嘴！天峰是为了你才下墓的，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死在这里，绝不可能！是你间接性的杀害了他！”我当时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了。

    其余的伙计一个接着一个醒来，当时他已经坐在了三爷的旁边，凑着三爷的耳旁说些什么，三爷招招手，让他退下别管这事，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才放了下来……

    我惊呼，连忙问贵哥那是谁？

    “就是和我平起平坐的那个伙计，我跟他并不熟，平日里也不怎么往来，只是偶尔下墓时会遇到，他身手极好，甚至在三爷之上，只是平日里不爱与人交流，甚至连吃饭都是独来独往的，我很少看到他出手，偶尔几次还是因为三爷不在，几乎没有他应付不了的事，最初的时候见到他，大概是在五年前的时候，那时到陕西郊外下了一个宋朝古墓，具体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当时我跟三爷在墓里意外碰到他，之后便一直跟在三爷身边，直到从海棠墓里出来，他已经完全失踪了，只是留下书信说自己生命回乡，不想再干这一行，我们一直找了他很久，都没有任何音讯”

    “他跟着你们五年，不会连姓名也没有吧？”我突然问道。

    “说道姓名，他的名字真的很怪，道上的人叫他半仙，也就是尊称他像仙人一样，三爷则不同，仅仅叫他阿兰而已，并不知道何意……”

    我一愣，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叫这个名字。我绝不相信这世界还会有这么碰巧的事，连忙追问贵哥他的全名，贵哥只是摇摇头，说自己真的不清楚，我没有催他，让他接着往后边说，看看还有什么关于那个人的信息。

    三爷并没有跟我说太多的道理，像安抚孩子一样摸了摸我的头，让我别放在心上，我永远都是他的孩子，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之后便翻身睡了下去，从始至终都没有跟我谈那把刀的事，其他人眼睛都直了，以为我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不可能没看见，或许只是为了我的面子吧。

    从那以后，我完全像变了个人，从来没有哭过，从来没有害怕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所有人的最前头，其实没人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追逐阿兰的影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