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穿鞋子,一路上,都是这么赤足跑来的,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混满了鲜血和泥土,污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的流下。
云麾捧着她的脚,毛巾刚一触碰到脚底,就察觉床榻上的人儿狠狠的瑟缩了一下,他抬头看去,只见西城云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渐渐粗重,眉心也随之皱紧。
她,醒了?
云麾无声的垂了眼,继续帮她清理脚上的伤口。
毛巾每碰触一次,她的身体就颤抖一分,西城云疼得唇瓣都在哆嗦了,拳头攥着,指甲死死的掐进手心里,却愣是不敢睁开眼睛,一声不吭。
她怕,怕面对云麾的眼睛,更不敢想象那双眼里,会承载着什么样的情感。
是厌恶,还是嫌弃?
因为害怕,所以放弃面对的机会,这,一直是她这些年来的做法。
在她第一次缝制衣服给云麾,却被他转身就丢进废物堆之后,她就知道,云麾不喜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放弃了面对。
她努力的学习一切,她学习持家,学习缝纫,学习烹饪,什么手艺都学精了,却再也不敢当着云麾的面为他做什么,只能偷偷摸摸的打听他缺什么,需要什么,然后,若无其事的以他人的名义,把她亲手做的东西送过去。
虽然心底苦,但是看着他身上穿着她亲手缝制的衣服,看着他满足的吃着她做的菜品,她是心满意足的。哪怕云麾根本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出自她之手。
“你刚才,没有昏倒吧。”
把最后一抹脏污擦净,云麾站起身,把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毛巾放进铜盆,又换了一条新的,放进另一个热水盆里,重新绞净了,走回来,帮她再擦一次,声音听不出喜怒,“一路上,你都在我怀里颤抖着,只不过那个时候还不明显,我没有太注意。”
仔细想来,西城云昏倒的时机实在太过凑巧。
刚说上一句话,他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劫持她,她就晕了过去,而明明晕过去的人,一路上却一直颤抖抱着他的腰际,好像生怕他会不顾她,任由她在马上颠簸,甚至是摔下去。
真正昏过去的人,是不会有这些意识的。
云麾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声音冷了三分,“云儿,睁开眼睛,我知道你在装睡。”
“……”
西城云的心脏砰砰直跳,却不敢听话的照做,眼睛闭得紧紧的,试图在云麾的面前,蒙混过关。
她不要面对,她不要看到云麾嫌弃得如同看废物的眼神,她不想被他轻视,更不想被他当做一个利用的筹码,而不是当做妻子对待!
过了不知道多久。
云麾没有再说话,甚至连擦拭的举动都没有了,温热的毛巾搭在她的脚边,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若不是没有门响,西城云差点都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厢房。
云麾他,是不是发怒了?
西城云惴惴不安,正想张开眼看看情况,身上却突然多了一抹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