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那销魂的滋味。所有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只惦记着她。
花了四年时间,他找到了她,可她却是自己的侄媳妇。他步步为营,终于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迹,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分离,却在转眼间就成了空。
这六年多以来,他常常问自己,如果那一天,他站出来护着她,结局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为此,他后悔了将近七年。
刚才,她说她不信他。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很难再建立起来。
影子怜悯地看着他,对他这种说法敬谢不敏,“得了,看你现在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还是别爱了,心若自由,哪里不是自由?”
沈存希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将烟蒂扔进江里,他说:“继续跟着她,不要让她察觉。”
“我这个人最讨厌半途而废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前几天贺东辰带贺雪生去看过心理医生,就是被谋杀的那个,你老婆有心理疾病?”影子望着他。
沈存希猛地转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我昨晚偷偷潜进心理诊所,赫宇那里的病人档案已经被警察拿走,但是电脑里有备份数据,我破了密码,查阅了一下,独独没有贺雪生的治疗记录。但是据我了解,五年前赫宇经常出入贺宅,他是贺雪生的心理治疗师,他手里不可能没有贺雪生的治疗记录。”
沈存希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贺雪生曾被囚禁了两年,听贺东辰说,他找到她时,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再加上宝宝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肯定会患上心理方面的疾病。
她能够活下来,也是因为对他的恨吧。所以就算他磨破嘴皮,她也不信他!
思及此,沈存希心里一片苍凉。
“你的意思是赫宇被谋杀与依诺的病情有关?”
“是,贺雪生如果只是寻常的心理疾病,心理医生不可能被杀,除非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对方为了保密,才杀了他。”影子分析道。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沈存希眉目深凝,这起谋杀案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影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得去问心理医生知道什么了,否则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才说你老婆很危险嘛,沈老四,你干脆从她身上下手,总能找到些蛛丝蚂迹。”
沈存希瞪他,“我算计天下人,也绝不会算计她。”
“……”影子气得直翻白眼,“我说你怎么就这么闷骚,明明心里很想知道,偏偏要在这里死鸭子嘴硬。我跟你说,你不算计她,她就算计你,小心她使美人计,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然后再在你背后捅你一刀,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了吗?”沈存希目光里迸射出一股冷意。
“说完了。”影子震慑于他的气势,不情不愿道。
“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沈存希不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走。
“哎……”影子看见他跳下石头,朝岸边走去,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他快步追上去,“沈老四,喂,你别走那么快呀,我提醒你,你不要被下半身迷了心窍,你老婆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沈存希没理他,很快上了岸,然后坐进车里开车离去。
影子双手叉腰,讪讪地瞪着那辆劳斯莱斯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忿忿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
贺雪生走进别墅,家里气氛很低沉,她刚走到玄关处,那端传来贺夫人尖锐的训斥声,“你还敢回来?宋依诺,你这个害人精,被关进去的怎么不是你?”
贺雪生俏脸一白,望着站在偌大客厅里凶神恶煞瞪着她的贺夫人,她咬了咬唇,没有吭声。贺峰脸色很难看,低喝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没有?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贺夫人瞪着坐在沙发上的贺峰,怒气冲冲道:“她把东辰害进监狱里,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家里的人都死光了,你才罢休!”
“闭嘴!”贺峰腾一声站起来,起得太急,他眼前一黑,跌坐回沙发上,贺允儿与贺雪生齐齐朝他跑去,“爸爸,您怎么样了?”
贺峰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贺雪生着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爸,爸,您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哥哥。”
贺峰握住她的手,他摇了摇头,看她急得直掉泪,他心疼极了,“雪生,这事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你也奔波了一晚上,回楼上去休息吧。”
贺雪生不停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贺峰叹息了一声,接连发生的事情,让雪生心里负疚得更深,他害怕,再不说出实情,她会离开这个家,离开他的保护圈,“雪生,先回楼上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好好谈谈。”
“爸爸……”贺雪生迟疑地望着他,贺峰等于她的再生父母。以前在宋家,她忽然从天堂掉进地狱,宋振业对她十分冷漠,宋夫人也不喜欢她。她极度缺乏亲情,才会早恋,甚至不顾一切的与他结婚,只为有一个自己的家。
当贺东辰将她带回来贺家,给她新生,贺峰与贺东辰也给了她渴望已久的亲情,他们是她最感激的人,如今却因为她受到伤害,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雪生,不要胡思乱想,去休息。”贺峰看出她的犹疑,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回楼上去,“允儿,送你姐回房。”
贺允儿点了点头,站起来扶着贺雪生上楼,回到房间,贺允儿才看见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她心里一惊,抓住她的双手着急的问她:“姐,你手腕上的伤哪里来的?你昨晚一夜未归,是不是出事了?”
贺雪生缩了缩手,径直往床边走去,“我没事,允儿,我想睡会儿。”
贺允儿哪里放心得下,她快步跟过去,看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她在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姐,我知道我以前对你有偏见,也伤害过你,对不起,我现在是真心把你当成我姐姐,我不求你会接受我,但是请你试着对我改观。”
贺雪生摁了摁太阳穴,静静地望着她,“允儿,在我心里,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我的家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贺允儿闻言,俏脸上扯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嗯,前尘往事我们都忘记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对好姐妹,你快睡,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贺雪生看着她脸上异常炫目的笑容,心里幽幽一叹,她脱下外衣,躺在床上。她心乱如麻,对贺家来说,贺东辰是唯一的支柱,他绝不能有事。
可能真的太累,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迷迷糊糊的沉入梦乡。
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手腕上传来清凉的感觉,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药香,然后脚踝上也是凉幽幽的。伴随着这股药香,她沉沉睡去。
贺允儿给她的伤口上抹了药,这才转身离去。
……
贺雪生睡得并不安稳,时睡时醒,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坐在床边,抬腕看表,已经24小时了,哥哥应该已经被保释出来了。
她拿起外套穿上,脚步虚浮的往门外走去,她觉得额头很烫,呼出来的热气烧得鼻翼疼。她扶着墙壁走到二楼缓步台,听到楼下传来闵律师的声音,“贺老,警局那边不放人,贺先生回不来,他遣我回来通知您一声,叫您不要着急,他不会有事。”
贺雪生站在缓步台上,只觉得从头凉到脚,她双手紧扣着扶手,什么叫回不来?不是已经过了24小时了吗?警局有什么理由扣着人不放?
她跌跌撞撞的冲下楼梯,拖鞋跑掉了一只都没有发现,她冲到闵律师身边,双手紧紧抓住闵律师的手腕,“我哥哥为什么回不来?你不是24小时到了就能保释吗?”
“贺小姐,对不起,警局那边掌握了新的证据,我们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形对贺先生很不利,目前要将他保释出来很困难。”闵律师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她,拖过了24小时,就没有理由能瞒住她了。
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闵律师看她快要跌倒,连忙去扶她,她却躲开了他的手,“骗子,骗子,他们为什么不把我关起来,为什么要关哥哥?”
她扑过去,抓住闵律师的手,她眼眶猩红,道:“闵律师,你带我去自首,告诉他们,人是我杀的,我去坐牢。”
“贺小姐……”闵律师感觉得到,此刻的贺雪生情绪有些崩溃,她的眼神透着不正常的偏执,“贺小姐,贺先生特意要我告诉你,别怕,他在,一直在。”
贺雪生眼圈一红,以前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都会赶过来抱着她,对她说这几句话。往日能够安定她的心的话,此刻却让她陷入无限的恐惧中,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眼中浮现疯狂,“闵律师,人是我杀的,和哥哥无关,你叫他们抓我,求求你,哥哥不会坐牢。”
贺允儿看着她的情绪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几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姐,你冷静点,大哥只是暂时不能保释,你别担心,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出来。”
贺雪生不停的摇头,“不,他们不会放他出来,他们会再制造一起爆炸,然后把哥哥带走,囚禁他折磨他,他们喜欢看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闵律师,带我去,让我去换哥哥出来。”
众人都发现了贺雪生的不对劲,此刻的她,已经不是处于正常的范围,贺峰脸色大变。贺东辰带回雪生那一年,她整个人都疯疯颠颠的,精神状况一直不佳,后来贺东辰寸步不离悉心照顾她,她才慢慢恢复,在家里养了整整一年,才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后来贺东辰带着她出去,与人接触,她看谁都是坏人,不肯和陌生人说话。贺东辰带着她,像带着一个孩子,教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帮她找回原本的自信。
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将她变回正常人。对贺雪生来说,贺东辰等于她的精神世界,他安全她便健康,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她的精神世界就会崩溃。现在贺东辰被抓,成为压倒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贺峰很担心,如果东辰的罪名成立,被判刑期,他会不会同时失去这双儿女。
闵律师与贺允儿面面相觑,完全没料到她的情绪反应会这么激烈,两人都束手无策。
贺峰疾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雪生,深呼吸,放轻松,来,跟着爸爸一起,呼气,吸气……”
贺雪生闭上眼睛,全是贺东辰被虐待的画面,她捧着脑袋,崩溃道:“我不要深呼吸,爸爸,我要哥哥,您那么多人脉,求您救救他,那里太危险了,他们会折磨死他。”
贺允儿看着她又哭又闹,眼里尽是担忧。她没有见过贺雪生如此失措的样子,大哥带她回贺家时,她已经去了新西兰,后来听妈妈提了两句,倒也没放在心上。
此刻她从她话里的意思听出来,她失踪那段时间,竟过得如此黑暗与糟糕,囚禁折磨,天哪!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贺允儿捂住嘴,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本是同根生,命运却相差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妈妈一念之差造成的啊。
贺峰见状,知道自己不能让她安静下来,他朝云姨使了个眼色,云姨看懂了,连忙拿起手机匆匆往门外走,不敢当着贺雪生的面打这通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50上下的西装男人匆匆赶来,他手里还拎着医药箱,看见贺雪生情绪失控,他连忙道:“先制住她。”
这个时候,讲任何道理对她来说都没有用,只有先给她打一针镇定剂,让她睡一觉,再想别的办法。
贺峰到底年迈,刚才要制住她已经花了大力气,这会儿她挣扎得更剧烈。闵律师与贺允儿都过来帮忙,将她按在沙发上,看她拼命挣扎,他们又害怕伤到她,手劲一松,她就挣脱开。
“拦住她!”贺峰暴喝一声,他不能让她出去,她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一旦让她离开,他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贺雪生一心想着要去救贺东辰出来,反应比兔子还敏捷,逃脱三人的控制,对他们已经明显有了敌意。但是她顾不得,她要去找贺东辰,要去救他。
她刚拉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云嬗与风尘仆仆归来的靳向南,听到贺峰的暴喝声,两人同时出手,将贺雪生擒住,医生也赶了过来,直接给她扎了一针,将镇定剂推入她的血管。
贺雪生还来不及挣扎,头一歪,软倒在靳向南怀里。
客厅里已是一片兵荒马乱,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看到睡过去的贺雪生,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靳向南将她打横抱起,在贺允儿的领路下,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
给她掖上被子,靳向南转头望着一屋子忧心忡忡的贺家人,眉头深皱,“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雪生为什么会失控?”
“她知道东辰暂时保释不出来,情绪崩溃了。”贺峰看着床上的贺雪生,晶莹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即使睡着了,她依然还在担心。想到刚才她发疯那一幕,他着实后怕。如果就让她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靳向南听说贺东辰出事,就订了最早的航班回国,但是贺雪生情绪崩溃,与贺东辰被抓有什么关系?
见他疑惑,贺峰叹息道:“在雪生心里,东辰相当于她的小爸爸,你没有发现吗,她对她哥哥言听计从,很依赖他。”
云嬗站在众人身后,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床上的贺雪生,原来他们的感情如此深。
靳向南转头望着床上的贺雪生,她脸色苍白,隐约看得到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听到东辰出不来,她竟如此焦心,看来对东辰,她真的很依赖。
“她……”靳向南迟疑的开口,“她不会有事吧?”
“我不知道,雪生的精神世界是东辰花费了很多时间与精力重新修补起来的,如果东辰出不来,难保她不会……”贺峰的话没有说完,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靳向南搁在膝盖上的大手慢慢紧握成拳,“伯父,您放心,在东辰出来之前,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绝不会让她伤害自己。”
贺峰摇了摇头,“向南,雪生的心理医生被人谋杀,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雪生这里,除了东辰,没人能得到她的信任。比起这里,贺氏更需要你去主持大局。”
靳向南心中明白,贺峰说得对,在东辰平安出来前,贺氏更需要他。可是她在这里,他舍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