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奔会客室。
宋依诺坐在会客室里的单人沙发上,红色沙发衬得她的俏脸苍白无颜色,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一会儿见到董仪璇,她该说什么。
门后,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不疾不徐的,她转过头去,下一秒,会客室的门被人推开,董仪璇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头发高高挽起,露出妆容精致的脸,她从容的走进来,笑道:“宋小姐,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宋依诺站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她,这个女人怎么还笑得出来?她毁了她的名誉,毁了她所有的努力,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董仪璇笑盈盈的走过去,志得意满道:“宋小姐,业之峰有更广阔的天地让你发展,你在博翼太屈才了,想好了要来我这里吗?我可以亲自带你,直到你能独挡一面。”
宋依诺看着她,她每说一句话,就将她心里对亲生母亲的那点念想摧毁一点,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亲生母亲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
见她不说话,董仪璇继续道:“你的设计风格很特别,只要有人适当的引导,你的潜力远远比你现在在博翼表现出来的要大,我是惜才之人,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至于薪水,会比你在博翼高几倍,而且业之峰是国际性大公司,你的舞台绝不仅仅局限于桐城或是国内,到时候我会把你打造成国际一流的设计师,你觉得怎么样?”
宋依诺看着面前的女人,第三次离她这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她灵魂深处的丑陋,她说:“董总,是否每个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的人,你都这样费尽心计去算计?”
董仪璇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她盯着宋依诺,答非所问道:“宋小姐,我说过,我是惜才之人,你的能力我很认可,你来业之峰发展,对你自身也是相当有好处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宋小姐在外打拼这么多年,何不抓住眼前的机会,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宋依诺很失望,她想要的母亲绝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她精明且工于心计,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惜毁了别人的前途,这样的人很可怕,怎么会是她的母亲?
她心里的母亲,是温柔的善良的,在她受伤时,会轻轻抱着她,告诉她全世界都不要她时,还有她在,她会一直陪着她,爱她疼她呵护她。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她眉目间没有一点温柔,哪怕是笑,也看不出那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没有给她温柔,也没有给她温暖,反而将她重重推入深渊。
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去,“报纸上的新闻是你授意的吧?叫云云偷我的设计,给我咖啡里下泻药阻止我参加会议,都是你设计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不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你会来找我吗?”董仪璇脸上没有丝毫诡计被拆穿的窘迫与尴尬,她看着宋依诺,并不后悔自己耍的手段。在商场上,从来就没有公平竞争这一说辞。
宋依诺凄然的笑了,“你太可怕也太无耻了,为什么你毁了别人的人生,却一点悔意都没有?”
“因为你选择了我的公司,跟着我,我会让你的人生更加光辉灿烂。”董仪璇语气强势,眼中有着睥睨一切的霸气。
如果不是这样的立场,如果她算计的不是她,宋依诺都要为她鼓掌了。可是偏偏这个女人是她至亲的人,是她在魂牵梦萦二十几年的亲生母亲,她无法认可她的行为。
“董总,你今日可以用毁了我来达成你的目的,他日你也会因为我灵感枯竭而毫不留情的踢了,你的人品,我信任不了,就算我去给人端碗洗盘子,我也绝不会踏入业之峰半步。”宋依诺语气绝决道,这样的女人太可怕,无论是作为上司还是作为母亲,她甚至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跟她相认。
董仪璇看着她走向会客室门,她说:“宋小姐,你不觉得你空一腔才华,却无法施展很憋屈吗?不管我是带着什么目的算计你,我都是想好好栽培你,难道你就不想成为人上人?”
宋依诺的手握住门把,刚要旋转,身后又传来董仪璇的声音,“我调查过你,你是宋家二小姐,但是外人只知宋子矜,却不知你宋依诺,在宋家,你遭受的漠视还不够刻骨铭心吗?还有五年前,你嫁给启鸿集团的继承人唐佑南,新婚夜之后,唐佑南终日流连在花丛中,你虽未被休离,但是已经与下堂妇没什么区别。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争口气,站在人生的最巅峰,让他们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吗?”
宋依诺停下来,身体剧烈的颤抖,她回头望着她,“你调查了这么多,怎么没有调查到我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董仪璇挑眉看着她,“宋小姐,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你不努力往上爬,就会被人狠狠踩在脚底下。你在博翼默默无闻三年,你以为李总为什么会突然提拔你?他要是没有看中你与沈家的关系,这个机会能轮到你头上?还有你的好姐妹云云,她若真的与你交好,会因为区区十万块钱就出卖你?职场如战场,到处藏污纳垢,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干净。你来业之峰,至少我会保你不被任何人算计,安心的待在你的世界里,画你喜欢的设计,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宋依诺不得不承认,董仪璇很会说服人,但是她不会忘记,一开始算计她的就是她,“董总,我还没有天真到去相信一个已经算计过我一次的人,谢谢你的忠告,再见!”
宋依诺拧开门,推门往外走去,董仪璇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宋小姐,你现在被指抄袭,去别的公司也没有人会要你,更没有哪家公司敢用你的设计,来业之峰,是你唯一的选择,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宋依诺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出业之峰那一刹那,她隐忍许久的眼泪滚落下来。她一直渴望的母爱,给她的人生上了一堂重要的课,让她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她转身,抬头望着业之峰的菱形建筑,她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她绝不会屈服。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实力,用一颗纯净的心,站上人生的最巅峰。她会向董仪璇证明,是金子就会发光。
……
冯贞贞走到会客室外,会客室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就看见董仪璇怔怔地站在那里,她快步走进去,来到董仪璇面前,担忧的望着她,“姨妈,您没事吧,宋小姐呢?”
这是冯贞贞第一次看见董仪璇脸上出现类似与心疼的表情,她心疼什么,又心疼谁?
董仪璇回过神来,又变成那个冷漠的战斗女神,她说:“走了。”
“姨妈,我看见报纸上说宋依诺抄袭,这是真的吗?上次您还夸她的设计精妙绝伦,怎么会变成抄袭了?”冯贞贞纳闷道,看着宋依诺不像那样的人啊。
董仪璇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对了,你昨晚跟沈存希约会怎么样?”
“挺好的啊。”冯贞贞不愿意多说,反正她已经和沈存希结盟了,先撑一段时间,等宋依诺和唐佑南离婚……
董仪璇狐疑地看了她一阵,然后道:“贞贞,你向来喜欢玩小聪明,但是这次我希望你不要再应付了事,沈存希是个优秀的男人,你嫁给他会很幸福的。”
“我知道,我知道,姨妈您别总唠叨这事好不好?就算我看得上他,也要他看得上我,我总不能脱光了往他床上躺吧。”冯贞贞烦恼道。
“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男人没有坐怀不乱的。”董仪璇点了点头。
“姨妈……”冯贞贞拖长了声音,不依的轻唤。
董仪璇心知这事得慢慢来,不能逼得太近,她这个侄女相当有想法,她说:“我知道了,去工作吧,你肯上心我就不操心了。”
“那我去工作了。”冯贞贞立即转身往会客室外走去,再不敢多停留一秒,免得姨妈又旧事重提。斤余乒亡。
宋依诺离开业之峰,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博翼她回不去了。如董仪璇所说,李总之所以给她机会,不是因为看中她的才华,而是看中她与沈家的关系。
所以当报纸上报道了她抄袭时,他就二话不说地定了她的罪,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如今她背上一个抄袭的名声,又有谁愿意用她?又有谁敢用她的设计?
她在路边蹲下来,茫然的看着马路上穿梭不停的车辆,她该何去何从?她忽然觉得天大地大,竟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沈存希跟了她一路,她一直不停往前走,没有回头,不知道他一直默默跟着她。她从业之峰出来,神情就不太好,背影看起来更是凄凉。
看见她蹲在路边,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哭,他的心疼得快要炸开来。一直在避免让她伤心,避免让她哭,但是最后,他在她身边,他都无法保护好她。
那一刻,他深深地感觉到哪怕他已经站在人生的最顶端,还是无法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周全。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屈膝在她面前蹲下来,他从腕间搭着的西服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递过去,声音温润道:“听说伤心的时候吃颗星空棒棒糖,心情就会美美哒,你要不要试试?”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沈存希,她看了看四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找到她的?“你在我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吗,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都找得到我?”
沈存希凤眸炯炯地盯着她,他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我的鼻子很灵,千里之外都能闻到你的气味,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我想找到你,就一定能找到你。”
宋依诺将信将疑,“你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沈存希拿棒棒糖在她鼻子上点了点,“调皮!”
宋依诺伸手抢走了他手里的棒棒糖,这次的棒棒糖与上次的不一样,好像是水星,温柔神秘。她一边拆透明糖纸,一边睨着他,道:“沈存希,你一个大男人口袋里总揣着糖不觉得很娘炮吗?”
沈存希俊脸黑了下来,就不能指望这丫头嘴里说点好听的,明明是很浪漫的事,非得让她说得这么扫兴。他将她拉起来,“走了,还杵在这里给人当红绿灯么?”
宋依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衣上有红绿灯的图案,她狂汗,被动的被他拉着走。走了一段路,宋依诺才想起问他,“沈存希,你今天早上怎么来得那么及时?”
现在想想他早上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还在颤抖。这样的男人,真的想不爱上都难啊。
沈存希低头看着她,“因为我掐指一算,算到你今天有难,就赶来救场了,有没有觉得我很帅?”
“沈存希,你这么自恋真的好吗?”宋依诺舔着棒棒糖,甜甜的味道渗进心房里,她的心慢慢回暖,看到沈存希俊脸黑如锅底,她咯咯的笑起来,“其实真的很帅,有点月光宝盒里孙悟空踩着七彩祥云去救紫霞的即视感。”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说我像猴子?”沈存希心里郁闷,这丫头就不能说点好听话,让他开心开心吗?
宋依诺闷闷的笑了起来,看他一脸郁卒,她目光狡黠的向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她,她忽然踮起脚尖,红唇印在他的薄唇上,一触即走,她脸红红的道:“很帅。”
说完,她转身就往前面走去。
沈存希呆了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薄唇,上面还残留着她唇瓣上沾染的甜味,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他双手随意的揣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他心里格外满足。
这丫头总是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割舍不下,看她蹲在路边,仿佛遗世独立一般的孤寂,他就心疼。这个社会太现实生活太残酷,他要怎么做,才能护她一世无忧?
……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星期五,宋依诺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坐起身来,眯着眼到处摸手机。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再回博翼去,李总给她打了几次电话,请她回去上班,都被她拒绝了。
她不会再回博翼去,那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的失望,她不想再回去。
终于摸到手机,她睁开眼睛接通,然后又倒回床上去,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睡意,“我是宋依诺,你哪位?”
“宋小姐,我是连默,今天早上十点开庭,你没有忘记吧?”连默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隐约还带着几分笑意。
宋依诺猛地睁开眼睛,拿起搁在床头的手表一看,已经快九点了,她喊了声“妈呀”,连忙翻身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我马上收拾赶过去。”
“不用着急,我在小区外面等你。”这回,连默声音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即使看不见,他也能猜到她现在有多手忙脚乱的起身往洗手间冲。
宋依诺挂了电话,她狂躁的抓了抓头发,这几天她醉生梦死的,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她冲到衣柜旁,拿起衣服就往洗手间里冲。
洗漱完下楼,已经20分钟后,宋依诺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不好意思的向连默道歉,“连律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连默将一份早餐递过去,说:“我顺路给你带了早餐过来,吃吧。”
宋依诺道了谢,才伸手接过去。她没想到连默这么体贴,竟连她没吃早餐都想到了。
连默发动车子向法院驶去,车子很快驶进了法院,宋依诺开门下车,就看到唐佑南和启鸿集团的首席律师站在一起,她脚步微顿了一下,然后从容的向法院里走去。
与唐佑南擦肩而过时,他迅速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柔美的侧脸,“依诺,非离不可吗?”
宋依诺没有看他,冷淡的拂开他的手,步伐坚定的向法院里走去。唐佑南垂眸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依诺,我说过,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生命,就算互相折磨,我也绝对不会放你自由。
法庭上,并不像是审问犯人那样有陪审团与旁听者,只有法官、律师与原被告。法官是贺峰的得意门生,早已被贺峰授意,这场官司无论如何,不能判离。
法官扫了两位当事人一眼,说:“案件现在开始审理,原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宋依诺站起来,向法官鞠了一躬,她看着对面的唐佑南,说:“法官大人,我要说的话,都在诉状上,我只要离婚!”
“被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唐佑南站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宋依诺,他说:“法官大人,过去发生的事情,我无法辩驳,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我已经真心悔改。我很爱她,为了她我甚至可以牺牲我的生命。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希望法官大人看在我真心诚意悔改的份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