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上落下乌纱帽

的zippo打火机给两个人点上烟，顺手把打火机放进洪文波上衣口袋，爽朗地说：“关键时刻才见兄弟情分。”又拍拍他肩膀：“晚上我请客，大家一醉方休。”

    洪文波惊喜地问：“这么开心，是什么喜事啊？”

    尹潇潇插话道：“科长是娶媳妇办满月，喜事连连。”

    蒋子豪并没理会，继续对洪文波说：“我准备辞职了，下海做生意，以后你兄弟还要多关照我啊。”

    洪文波十分惊诧，瞪大眼睛追问：“辞职？太突然了吧？”

    蒋子豪没有回答，对大家说：“今晚都要去，谁不醉就是看不起我，以后绝交。”说完，乐呵呵地晃出办公室。

    洪文波坐下来，看看尹潇潇，又看看唐志高，说：“这两天怎么都是突发事件？”

    唐志高说：“也不算突然，蒋科人脉广，做生意很快就发达了。”

    尹潇潇说：“我也想下海呢，当个小科员，早七晚八，就那么几百块，图什么呢？”

    洪文波侧脸看看一言不发的王展雄，见他正伏案在写什么，就问：“展雄，晚上去哪里啊？”

    王展雄停下笔，转过头来回答：“不知道，蒋科还没安排。”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并不回避，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不同。

    洪文波起身泡了一杯茶，没再说什么，盘算着该怎样把文章交给新领导。

    这时，管理科一位办事员进来大声说：“各科室负责人今天都别外出，领导要谈话。”他看着手中的花名册，说：“洪科，你十点半去找刘书记。蒋科不在啊？”

    王展雄赶紧回答：“在呢，在孙主任那里。”

    “好吧，那你通知他十点去见刘书记。”说完，转身走了。

    十点钟，蒋子豪准时去见刘刚天，很快便结束了谈话，回到办公室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大概已经递交了辞呈。

    按照顺序，接着就是洪文波，他正犹豫要不要提前过去，管理科的电话就过来催了。蒋子豪笑呵呵地提醒：“小心一点啊，这位领导够厉害的。”

    洪文波来到五楼的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去。办公室很宽大，右手是一圈沙发，左手靠墙有两盆绿植，靠窗一张大班台，刘刚天背靠班椅，手里拿着一份履历表。

    刘刚天示意他坐到对面，开门见山地说：“咱们是第二次谈话，一回生，二回熟，不要拘谨。”刘刚天目光炯炯，好像能把人看穿。“蒋子豪刚刚交给我一份辞职报告，你听说了吗？”

    洪文波点点头：“今天早上听他自己说的，感觉很突然。”

    “他这个人怎么样？你了解吗？”

    洪文波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了解不多，感觉他工作能力很强，经验也比较丰富。”

    刘刚天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直奔主题：“好吧，说说你的情况，挂职三个多月了，工作上有什么想法？”

    洪文波从口袋里取出连夜写好的文稿，呈给刘刚天，说：“这几个月我主要是学习，适应新的工作环境，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做了一个梳理。”

    刘刚天接过去，看了一眼标题——《从信息革命的趋势看龙湾开发区建设》，说：“你简单说说。”

    洪文波清清喉咙，像做论文答辩一样，从容说道：“我来到开发区之后，主要参与二科的招商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感觉在招商方面特别被动，完全依靠下面找关系，找路子，求爷爷告奶奶，引进的项目大部分都是简单加工业，与龙湾开发区建设的定位和目标相差很远，等于是把一张白纸画乱了，很难起到带动特区发展的作用。”

    刘刚天放下文稿，认真地听着，见洪文波停下来，就说：“继续说，你认为应当怎么改进我们的工作？”

    洪文波感觉心跳加快，但仍然保持着从容的态度，说：“应当重新规划，战略定位要高，要有大手笔，大视野，重点抓住两条主脉：第一，把龙湾的发展与国家层面的企业改革相结合，引进国家重点企业入住，把龙湾区建设成为大型国企的升级发展基地；第二，要结合世界经济发展的大趋势，重点引进信息化产业，努力打造信息产业发展高地。做好了这两点，龙湾区才有可能成为特区发展的排头兵，才能引领经济的潮流。另外，招商引资不能仅仅依靠给下面的人压指标，要通过明确发展战略，提高龙湾的知名度，形成一种凝聚力、吸引力，让全国、全世界的企业以在龙湾落地为荣，我们的工作应该是为他们做好服务，为他们的发展创造条件，而不是疲于奔命拉关系、找项目。简单做个比喻，我们应该是栽种梧桐树，梧桐树栽好了，自然就能引来凤凰。”

    刘刚天一边听洪文波讲述，一边快速把他的文章看了一遍，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问题的？就靠一本《大趋势》？”

    洪文波举起自己手里的笔记本：“我平时会把一些学习到东西记下来，包括一些想法。”

    刘刚天示意他把笔记本递给自己，认真地翻阅着，又问：“这篇文章写了多久？”

    “连夜写出来的。”

    刘刚天把笔记本还给洪文波，说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发奋时。”他停了一下，手指敲了敲那篇文章：“文章不错，先放在我这里，我再看看。标题的立意很好，就是还缺少一点气势，要考虑再改一改，气魄更大一些。”说完，他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刘刚天开口道：“是组织部吗？我是龙湾开发区的刘刚天，找沈部长。”对面很快接通了沈部长，刘刚天热情地问候：“沈部长，我是刘刚天啊，对对，已经到任了，一副烂摊子，压力很大，所以要沈部长多多支持啊。是这样，我们这里有一位内贸部的挂职干部，洪文波同志，对，小伙子很不错，我想把他提到正科级使用，应该怎么走组织程序啊？”

    大概对方认为有些妨碍，刘刚天说：“程序上的事，就拜托你沈部长，你总会有办法的，改日我登门道谢，当然也欢迎沈部长莅临龙湾指导工作，好的好的，那就太感谢了。”

    刘刚天放下电话，看着一脸懵圈洪文波说：“你听见了，我要升你的官了。”他站起来，若有所思地自问：“给你个什么职务呢？主任助理怎么样？够你施展吗？”

    洪文波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我，太没经验了，都是纸上谈兵。”

    “经验都是锻炼出来，年青人要敢于挑重担。”他指了指桌上的文章：“这篇文章要好好作，争取发到特区日报上面，就像你说的，龙湾发展得有大手笔，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一笔能不能写好。”

    洪文波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只严肃地回答了一句话：“是，我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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