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更何况,梅姨娘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受害者。
梅姨娘看着小两口的互动,整个人也是放松了许多:“或许你们一直觉得奇怪,老爷和太太待我为何不同,这是因为我的娘家早年间算是有几分薄名……”
“天下名笺出江宁,江宁名笺出梅坞。桌上这几套花笺版片,皆都出自江宁梅花坞梅家,那是我的娘家,我是最后一个梅家人。梅家子嗣单薄,到了我爹这一代,更是子息艰难,直到年近五十之时才得了我一个,眼看着后继无人,我爹日夜忧虑……
说过继,梅家三代单传,只余几户远房族人,平时也没什么往来,且虎视眈眈盯着梅家产业等着吃绝户,都不是什么良善人。我爹就想,与其任人鱼肉,不如收两个徒弟精心培养,挑一个品貌端正能干的入赘继承家业照料我。
江福生,是我大师兄,他八岁上来到我家,是我爹外出做生意时带回来的,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我爹在江边遇到他与人争食被打得头破血流,看他可怜又聪明,就带他回来,以江为姓,名为福生,愿他一生福气满满……”
江福生到梅家时,梅姨娘不过三岁,天天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叫个不停,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顾着他,江福生待她也很好,但凡力所能及为她做的都做了。
梅茂丁亲自为江福生开了蒙,实指望他能在书画上头有些天赋,若能参加举业,博个功名什么的,那是最好不过,如若不能,精通书画,也能更好地继承祖业制作花笺。
奈何江福生虽然在画画方面悟性不错,读书却是不行。在梅茂丁看来,这样的江福生只能作为匠人,不能成为名士,距离梅家女婿的要求远了些,于是再次寻求合适的人收之为徒。
许多人慕名而来,都想把自己的次子送过来——毕竟长子要留着继承家业,次子反正没那么多家产可以继承,倒不如另寻这么一条不错的出路。
梅茂丁千挑万选,最终挑中了一个贫家子弟。这家人穷得叮当响,偏生就是不肯歇了那份供子弟读书、出人头地的念想,且已是供到山穷水尽。
梅姨娘苦笑道:“想必你们也猜到了,这个人呢,就是悠悠她爹了。”
裴融和檀悠悠都早就猜到了,倒也没表现出惊讶之意。
梅姨娘见裴融没有异色,就又接着道:“悠悠的爹长得好看,嘴巴又甜,很会看眼色,也很聪明,还很刻苦、很会读书,才来没多久,就得到了梅家坞上下的喜欢……”
她那时尚未开窍,并不知道什么男女情爱之类的,心里还只当江福生是疼爱她的大师兄,渣爹檀世超是长得好看、性子讨喜、聪明能干会读书的小师兄。
因为江福生大她太多、比较木讷、醉心于花笺制作之术,且已在作坊中做事,没太多时间精力陪她玩耍,她更喜欢和年岁相近、更懂得讨好自己的檀世超一起玩。
他们一起吟诗作画、读书写字,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