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一直是庶民百姓热衷的八卦,他对面一位白面书生知道的更多一些,道:“哪里能不知道,这件事里头不知道闹得多凶了。那府里和大姑娘同出一母的二姑娘,据说是有身孕了,为了姐姐四处哀求无果,动了胎气,如今都躺到了,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
“还有这档子事!”
所有人自动脑补出了一对楚楚可怜的姐妹俩儿,唏嘘不已。
“哎。”有人拽文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喔。”
起头那人附和道:“说来,朱大姑娘要是两世为人,这两世都是栽在李氏女的手中了,前儿失宠废杀,后儿,在姑子庙聊此残生,又有何趣。”
当强者和弱者并存,不去细究有理的还是无理的,世人普遍同情弱者,白面书生低声道:“襄王妃李氏,苛刻太过。”
侧旁一群听客,有一人为襄王妃不平,插话道:“怎么就认定了是李王妃威逼,豪门大户多有我们未知之事,还是莫要下这样的定论。”
白面书生直耿道:“那府里,谁是最看朱大姑娘不顺眼的那一个?总不会是亲爹。李氏女是元祐十年九月初九出世,朱大姑娘是元祐十年十月初六出世,要知道长幼序齿,李氏女才是宣国公府真正的嫡长女,这一对同父的姐妹,她们从出生乃至一世的荣辱,皆是此消彼长。”
冥冥中自有玄妙,在场诸位听客点头者多矣,就在这时,一声闷鼓从街上传来,茶馆里的人探头一看,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就小了一半。
那是两个侍卫在清道净街,皇城根下,富贵云集,高官林立,拥有这一套摆场的人不少,诸位都是见怪不怪的。
一对一对的侍卫过去,街道上空无一人,然后一群前簇后拥的,足有两百人,肃然而过。
有人看不明白,道:“这是哪位贵人?这么大的阵仗。”
“这是圣旨下。”看得懂的人不少,道:“刚才数名黄门之后,一个戴红盔着明甲的侍卫,他稳稳举着一个暗红色匣子,里头是圣旨。”
除了贵人之外,圣旨下达也是可以清道的。
这样一队两百人,招摇了一路,到达襄王府门口。
襄王府这里,正门大开,董让侯在门口做引导,弯腰低头,脸上对圣旨的敬畏之意满满。
此刻,圣旨已经从匣子里取出来,由司礼监的一位秉笔太监郑秀双手奉旨,他经过董让目不斜视,问:“速请王爷王妃接旨。”
“香案以备。”
董让谦卑的半跪,托了一下郑秀前襟下的衣摆,随在一侧,躬身引路。
前头郑秀昂首阔步,身后百人剑戟森森。董让是满含恭敬的,却在一处转折处,寒光一乍。
毫无预兆的,董让衣袖处显出一把匕首,飞射入郑秀的胸口,而董让本人,头也不回,迅速的闪出。
一刀扎心,郑秀带着震惊的神色,身体往前一扑,拦腰倒在了门槛上,手上的圣旨飞出,一时之间,没有人去在意那一片黄娟,因为一场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向了这支两百人队。
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一丛一丛的倒下,有人反应过来,高喝一声:“襄王谋反了,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想活命的都聚拢在一起,并且拧成了一股,向着出口,试图冲出襄王府。
金朝兴一马当先,领了数十名好手堵住了退路,再和四周包抄过来的近百人,将进入襄王府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对方个个都不是花拳绣腿之辈,其中尤有几个高手,连杀数人,差点要打开一条缺口。襄王府侍卫中,亦可称做高手的白秀,陈钟,龚永忠等人,与那几个殊死搏斗。
双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得如同地狱阎罗。
然对方到底是走到了别人家的场子,先机尽失。双方厮杀了近一刻钟,包围圈越缩越小,原来中箭倒在地上的人,不管是死是活,都被补了一刀。
在拥挤的场地上,一时间尸体交叠,热血横流。
就在二百人死绝之后,赵彦恒现身,他滴血不沾,但是那份俾睨和冷酷,犹如死神。
董让低头寻找,从死人堆里找出了被鲜血淹湿了一半的圣旨,双手捧过来。
赵彦恒也不用手接,他拔出腰悬佩剑,把这张圣旨顶起来,鲜红色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掉落,赵彦恒看清了这张圣旨上加盖的玉玺,看清了那些没有被血迹沾污的文字。
那一个个天骨遒美的字体,和他父皇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浑然天成,真假不分。
赵彦恒微仰了头,侧颜刻出了刀削般的线条,他的眼眸沉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然后刀锋一折,这张圣旨被劈做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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