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会问这个,眨巴着眼睛只是笑:“哪有啦,比我的夫子好多啦!”
比夫子好多了。
元鹤扶额轻笑一声,放过了小孩子。
“小郎,时辰不早,大娘子让老奴接您回家啦。”
老于头走进来,牵着团团告辞而去。
元老太公不满意地瞅了元鹤一眼,说道:“唉,又要开始无趣的一夜了。”
言罢摇头叹息两声,各自走了。
元鹤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酒出来,坐在窗边对月独饮。
坐到半夜睡不着,便独自出去闲逛。
却听隔壁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
就像是,有人在打墙,又或者在挖地似的。
他翻身上墙,循声而去。
但见融融月色之下,杜清檀低着头,拿着锄头,在石榴树下挖啊挖。
他不动声色,看她要做什么。
杜清檀挖好了坑,擦一把汗,将一只箱子端端正正放进去,再盖好土,上去一阵踩踏。
还小心地搬了盆花压上去,就怕被人看出来。
“你在做什么?”
元鹤到底没能忍住。
杜清檀吓了一跳,随即仰头朝墙上看来,眼睛亮晶晶的。
待看清楚是他,眼里的光亮就熄灭了。
她笑着道:“您都看见了。我这藏点贵重物品。”
竟然一点都不隐瞒。
元鹤又有些高兴起来,他试探着道:“我不是故意的,是睡不着,出来闲逛,听到动静不对,就来一探究竟。”
“要不,我回去,你重新找个地方掩埋?”
“倒也不必,元二哥是谦谦君子,家财万贯,又怎会看得上我这一点点东西呢。”
杜清檀朝他点点头:“天色不早,我去歇了。”
“五娘……”元鹤叫住她。
“您还有事?”
“听说你会熬制安神汤,若是方便,能不能……”
元鹤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清檀,就怕听到拒绝的话。
“这样啊,那您等等。”杜清檀拎着锄头走了。
元鹤就在墙头上坐着等她。
夜风轻轻拂过眼睫,他垂着双腿,看着温柔的月色,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
难怪独孤不求就喜欢爬墙,感觉真好。
如果他再年轻十岁,那该多好?
他一定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地追求她。
“元二哥,安神汤好了,怎么给您?”
杜清檀拎着一只汤壶过来,仰头看着他道:“要不,我去开门,烦劳您多走几步?”
“不用了。”元鹤从墙头一跃而下。
他看到,杜清檀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于是一颗雀跃的心,瞬间归于冷静。
他换上了端方有礼的笑容,接过汤壶,折身往后:“明日我再使人归还。”
“不着急,您慢走。”
杜清檀低头行礼,是真正把他当成了长辈那种尊敬有礼。
元鹤翻过墙头,没能忍住回头去看,她已经消失无踪。
跑得飞快。
他就想,她心里大约什么都是明白的,只是不想回应而已。
安神汤酸酸的,喝下去,整个人心里更酸。
杜清檀走回房间,也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酸溜溜的安神汤。
喝完之后,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