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梁伊伊拼命的点头,哽咽着说:“嗯!再也不走散了!”
话音刚落,她又有些不安的问道:“爹,娘,孩子们……还在潘竹青府里吗?”
刘氏笑着回答:“没有,听说兆儿去开封的头一天,就让人把孩子们送去姥姥姥爷家了。”
梁伊伊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的虾子,软软的靠在刘氏怀里。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如此放松过了,在马车摇摇晃晃的颠簸中,在婆婆温暖的怀里,她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睡去。
这一觉,梁伊伊足足睡了有十个时辰。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车队已然开到了洛阳城常家大宅的门口。
众人跳下马车,看着冷清空荡的大门,不由的心生感慨。几乎在场所有人,无论主仆,都是热泪盈眶。回家了,本以为再也回不了家了。
梁伊伊没有给自己过多感慨的时间,而是抹了抹眼泪,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冲上石阶,跨进大门,往任何一处可能遇见常远兆的屋子里奔去。
常家众人知道她的心思,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会心一笑。这样浓烈的感情,这样刻骨的思念,一朝重逢,该是怎样的场面啊!
找了一整圈,每个屋子,每个角落,全都是空空如也。别说常远兆这个大活人,就算苍蝇蚊子都见不着几只。
常家众人也甚觉奇怪,帮着一起满屋子的寻找。
梁伊伊有些失落,又猜想,或许丈夫只是出门买点东西,兴许没多久便会回来。于是她灵机一动,独自来到常府的大门外,蹲在石狮子的屁股后面,想要给常远兆来个巨大的惊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午后的太阳也越发无力。她想进屋喝点水再出来守株待兔。就在打算转身之际,忽然瞄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棵树的后面。
她屏住呼吸,定睛一瞧。那竟然也是个老熟人。
梁伊伊心里泛起狐疑。观察了那人片刻,那人并无什么可疑的举动,只是时不时的抬头望向常府的大门,又时不时的抓抓自己的头发。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工夫,那人竟然转身离去。
梁伊伊轻手轻脚的追上去,就在只差四五步的时候,大喊了一声:“九爷!”薛九猛然回头,一看是她,吓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惊恐的大叫:“别……别杀我,别杀我啊。常夫人,我也不想的!我也不落忍啊!可我没办法啊!求你放过我,别杀我!我不想死
!”
看他没完没了的哭嚎,梁伊伊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作弄他道:“哼!你做了亏心事吗?就这么怕我掐死你?”薛九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真的不关我事!都是我们家大少爷给皇上出的主意!我也不落忍,心里总惦记着您曾经对我的恩情呐!”他这番话,倒还真是出自肺腑。他今日鬼使神差的走到常府,也都是他心里那一点不忍和愧疚之情在作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这里来,通风报信吗?他敢吗?潘竹青会放过他吗?答案很显然!他不敢,潘竹青也绝不会放过他。他讨
厌常远兆,却真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也是真心感激梁伊伊曾经的那点仗义之恩。人是复杂的,他自知不是个善类,可心里终究也有那么一两处柔软和温热的地方。
梁伊伊听出他话里的可疑之处,厉声问道:“你们大少爷都出了什么主意?还不给我老实交代?”
薛九依旧抱着脑袋,生怕一撒手,脖子上就会多出一只厉爪,将他一块儿拖进地狱。“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洛河,是洛阳城里最美的风景线。多少风雅之士,有情男女,都将这里,作为洛阳城最富灵感,也最浪漫的地方。
潘竹青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洛河水面上飘荡着的船舶,由衷的感叹:“不得不说,她很有眼光。当初那么多地方让她挑,她偏偏挑了这一处。闹中取静,窗外就是洛河水。”
说完,他转过身来,望着坐在桌边的常远兆。“就像她选择了你。”
常远兆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多谢夸奖。也多谢你能成全我,带我到这里来。”
潘竹青扬了扬眉毛,撇了撇嘴角:“这是你们的房子,你可以四处看看。”
常远兆低头微笑着说:“不必了。能在这里结束,我已经很满足了。”
潘竹青依旧站在窗边,表情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你准备好了吗?”常远兆伸出手,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一叠破损的牛皮纸,小心翼翼的打开,眼光落在纸面上那些个歪歪扭扭的字迹时,平静的眼波陡然凝聚了一层雾气。他生怕弄湿了纸面,赶紧又小心翼翼的叠好,小心
翼翼的塞回胸膛的衣襟里,那是离自己的心脏最近的位置。
随后,他又从桌上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一双破旧的手套,极其认真的戴在手上,活动活动手掌,最后说了句:“可以了。”潘竹青打开房门,从门外等候多时的宫人手里接过一个托盘,转身回到屋中。诺大的托盘上只放着一个酒壶,一只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