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惊恐。
毕竟,铁笔如刀,青史如山,文人最怕青史留名这件事。怕的是留下是恶名,遭后人千古唾骂。
“只怕民怨比你我想的都深。我已经发觉这件事了。但是,一直也不敢跟陛下说。陛下现在性情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一句话说错,就是灭门之祸。你不也是一样,一直谨小慎微,我不信你心里跟我不是一样。”裴杰很有自信地道。
杜文晦只是苦笑。
“为臣之道,自古如此。绝对不能功高震主。更不能表现的自己比陛下英明。这,你也知道的。”
难得听左仆射杜文晦说了这样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话,裴杰笑了,伸手拉着他道了:“好啦,牢骚发完了,该去办差了。我先去工部,让工匠们尽快把太庙,勤政殿,交泰殿用最快的速度修起来。拖的越久,影响越大。这是紧要之事,你也知道。那杜兄,就想想该怎么写辞呈吧。这个锅,必须有人来背。你说谁来背?陛下肯定原本是想要大将军来背的。现在,肯定动不了大将军了,那就得咱俩来背了。杜兄放心写,陛下一定不会御准的。就是走个过场。”
“这次难说。怕是免不了要走过全套的过场。”杜文晦心中早就清楚一切。这都是朝政套路,能够做到左仆射,自然一切都了然于胸。
“只不过替陛下受些委屈,你就受不了了啊!枉你平时自诩忠君体国呢。我告诉你啊,该受的委屈,就得受。那是替陛下受的。以后,陛下还能够忘得了今天咱们替他受的委屈?总有一天,会重新上来的。就算是咱们俩不做左右仆射了,也没有人敢小看咱们。只要陛下的心里有咱们,哪怕咱俩就是一官半职都没有了,朝中也没有人敢小瞧咱们。咱们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只要陛下还在,咱们不会有事的。”
“裴兄,你一贯如此,对改变不了的事情,接受就是比我快。那好吧。承兄之言,我去写罪己表去了。裴兄的那一份,要不要让我代写啊。”杜文晦也跟着看开了,其实是无可奈何了,注定抗拒不了的。
其实皇帝那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这个意思。
历史上,也都是丞相来背皇帝的锅。
不然,一日食,就让皇帝下罪己诏,皇帝也受不了。那就只能够让大臣委屈一下,天下治理不好,自然是丞相的锅,丞相就得背起来。
放到当朝来说,自然就是他和裴杰这两个左右仆射了。
“别。杜兄,我真怕你把罪名写大了。本来我是丢官罢职之罪,你别给我写成了抄家灭族之罪。这种事,我还是晚上回家,加班加点自己来吧。不耽误明天呈表就行了。对了,你别忘记了,让尚书省写个条呈,让陛下批一下。复大将军之职。”
“眼下,只能够如此了。”杜文晦苦笑:“今天,咱们完败啊!被人马鞭抽了,却还要替人求情复职。我心里真憋屈。”
裴杰苦笑着安慰他道:“你愁什么。迟早有你我奉旨抄他家灭他族的时候。今天天运在石家的架势,你想陛下会怎么想?陛下不会想,就像是大胤朝取前朝代之的路子一样,今天得民心天意的大将军,迟早会取大胤朝而代之?所以说啊,今天风光的是他大将军,可也算是坐实给将来他抄家灭族的结局。陛下以后不会犹豫了。石家,必定会被斩草除根!”
“说的也是。那就且看他三年吧!”被裴杰这么一劝,杜文晦的心里顿时舒服了。作为文人,别看平时心善的一只鸡都不敢杀,但是,整天在心里算计的却是让别人家抄家灭族,几百颗人口落地的事情,这种时候,可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这就是朝堂,这就是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