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庙学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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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思远读了几年私塾，一九三五年新学在四川偏远的农村慢慢兴起，父亲送他到华蓥山脚下的桂花场读小学。姐姐王思玉比思远大两岁，农村没有女孩读书的份儿，只得在家里帮着母亲干家务活，看管弟弟。弟弟刚满一岁，生性好哭，母亲没时间照料他，强迫姐姐背他，边走边抖动，不知不觉习惯了姐姐背，不背便哭，所以家里人给他取了个小名“背娃儿”。

    农村读书的人很少，常把小孩启蒙上学，比喻成小牛穿鼻子，用绳子系起来拴着喂养。一九四一年，王开均将小学快要毕业的大儿子送去当了学徒。

    “背娃儿啦，你要知道，我原本要让你哥哥多读点书，可是他年龄不小了，十六、七岁，小学还没有毕业，只好作罢，让他去学门手艺，将来的日子好过一点。背娃儿，你该穿鼻子了，你要去读书，现在家里的日子比前些年有好转，供你上学没有多大问题。”送走思远好像有点失落感的王开均深沉地对二儿子说。

    “你看这乡下，凡是有点文化的人，不是自己当官，就是与地方官合伙欺负没有文化的农民，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王开均微皱眉头继续说。

    王开均嘴里又叫了一声背娃儿，声调显得充满自信。

    “我跟你讲，要去读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会让你读书的，至於读到哪一天，确也说不准，尽可能地读。”父亲好像在表决心似的说。

    父亲这番话，背娃儿是不能完全理解的，但是从父亲的眼神看出，他有些伤感，说话非常认真。这是背娃儿启蒙前的第一课。

    背娃儿上小学的前半年，家里来了一个小男孩，父亲把背娃儿叫到跟前，指着小男孩说：“他比你大半岁，你叫他哥哥”。

    原来王开均有一个弟弟王开平，结婚不到一年，得暴病死了，留下一个遗腹子。过了不长时间，弟媳改嫁，和孩子一起嫁到聂家沟靠近渠江边上的杜姓家里，据说杜姓一家开始过得还算可以。王开均想到弟弟一房总得有人延续香火，加之小侄儿的继父已抓去当兵，弟媳在杜家生活极其艰难，于是，王开均决定将侄儿要了回来，打算与背娃儿一同上学。遗腹子的继父一九四零年被抓当兵，母亲独守空房等待丈夫归来。庆幸的是，丈夫一九四六年真的回来了。美满幸福的家庭生活刚刚开始，丈夫染上了严重的肺结核，没过两年逝去了。生活所迫，遗腹子的母亲又改嫁了。应该怎样来说这位遗腹子的母亲呢？只能说战争的灾难，给千千万万农村妇女带来了悲惨的下场，遗腹子的母亲是其中之一，她们的命太苦了！

    一九四一年秋，背娃儿和他的堂兄一同“穿鼻子”上学。正是由于农民不识字，他们对于文化的追求，犹如久旱不雨的禾苗渴望甘霖。王开均夫妇一大早起床，妻子进厨房为孩子各炒了一大碗白米油盐饭，即便是刚刚收完稻谷，平常的早餐也是要掺红苕的，今天算是破例了。丈夫拿出前些天用竹篾编织像一个长方形盒子的书包，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本书。背娃儿的娘拿出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给兄弟俩换上，准备背着书包上学，父亲陪着他们一起去。

    太阳刚刚爬上山头，背娃儿和他的堂兄踏着晨曦走向启蒙的学校。学校座落在山梁端头茂密的树丛中，它作为土地庙是比较大的，作为学校显得不那么气派，神龛上蛛网密布，一尊看管一方小偷小摸的土地菩萨，眼神无光，看样子香火很不景气。

    一位中年老师坐在神龛下的桌子前，摊开报名登记簿，依次上前报名。王开均牵着两个孩子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

    “出生年月日？”老师开口问。

    “民国二十四年九月十八日。”父亲先报的是背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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