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当年，王爷属下偷偷避过杂人耳目，为王妃寻到的安灵之处就是这个小小的福荣寺。

    是以沂宣与福荣寺有着特殊无法取代的感情。

    沂宣言语中淡然，似在述说一件如选址建宅般的寻常事，可眉间的抽动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眯起双眼，就是从那时起，被人叫做煞星，此后便开始永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煞星一事，我从来都不信……”这话如晴日艳阳般驱散旧日阴霾，却刺中心底那片愧疚的柔软之地。

    好像有一个人，也有眯起眼的习惯。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没有出太阳，四周却顿时白亮亮的刺眼。

    沂宣下意识伸手来挡，抬起的手触到一个温热的掌心，转瞬间，掌心覆上自己双目，陷入一片安心的漆黑之中。熟悉的灼热气息吹来，贴住他的面颊，伴着一声长叹。

    半晌，列衡抬起头来，望见的是不知曾见过多少次的奇怪笑容，仿佛在必胜的境况中涌现的绝望般，有种窒息的怪异。

    在这种怪异里，两人近在咫尺，感觉却疏离千丈。

    列衡不喜欢这气氛，开口道，“上去吧。”

    手顺着那人臂弯滑下，装作若无其牵住他的手，感到那手颤抖一下，想要从禁锢中抽出，立刻用手指下力扣住，紧紧握着，使劲向前一拽。

    沂宣只顾纠缠那只牵住的手，被狠狠一带，未注意脚下台阶差点绊倒，心中猛惊，还来不及多想，立刻腰上一紧，被人横抱住。

    映入眼帘的是因慌乱而木呆的一张俊颜。

    经这一闹，气息稍乱，二人正了衣襟，规规矩矩向前开路。

    列衡心内隐痛，那只无力的左手犹如他心中的一根软刺，以为早就将它忘了时，它却又在某个时刻忽然跳出来，刺痛毫无准备的他。

    偷眼看身边的沂宣，也在想着什么。

    心里一横，手掌又伸过去，试探着，还没作出决定，已被另一只手掌握住，清清凉凉的感觉让他讶异的转头。

    沂宣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那只手掌却握得坚定决然，似乎这一瞬间作出了什么决定般。

    他嘘出一口气，“前面就是了。福荣寺香火不如大寺，可求的签却准，之前我和沂……一人常来的时候，那人会求一注，通常都是灵验的。”

    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出一个恬淡微笑。“不过，往往都是鸡毛蒜皮，甚至能猜到结局的小事，也难为他，次次都有兴致求签。偏偏每次又都叫嚣着不信不信。”

    说得列衡也莞尔。

    福荣寺古朴简拙，寺内烟香缭绕、佛声悠扬，偌大的寺院寥寥几个香客，神情肃穆恭敬。

    沂宣与列衡赏游有余、虔诚不足。跪在垫上，合着双目，沂宣摇动签筒，游戏般转出一支。拿了签换一片粉色签语，轻扫一眼皱了下眉头。

    “写了什么？上上吉？”列衡含笑问

    “没什么……”

    “可需要解签？”

    “不……我想不用了。”

    趁沂宣犹豫的工夫，列衡已看清了签上的四句乩言：

    冰凌播稻田，鸡鸣夜半间。

    寒日巢归燕，西风升纸鸢。

    脑中回荡刚才沂宣的话，“通常都是灵验的……”，不由得心内一沉。

    眼见沂宣漫不经心的将粉红纸签装起，笑吟吟道，“我们四处转转。”

    口中答应着，心里却还在纠结那纸签的事。冷不丁耳中听得一句问话，转头反问，“你说什么？”

    正走着的人忽然停下来，依旧笑吟吟，“我说，如果有遭一日，我与莫子延对峙，你会如何？”

    眼神黝黑至深不见底，面上一扫几日来的灰白，显得神采熠熠，调笑的口吻，神情却认真严肃，对他的答案，似乎在期待着却又回避着。

    列衡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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