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沂宣在火灾中被惊吓的病也渐好了。
沂湛望着院中那株吐露芬芳的梨树,怔怔着。
“在看什么?”沂宣声音响起。
沂湛转头,看他难得的衣着光鲜、修饰一新。
“这棵梨树,是从老院移过来的?”
看向那些新发的嫩芽,沂宣点点头。“难得被烤了半边,竟然还能成活。”
“物随主性,”沂湛调侃,“你如今不也是生机勃勃?”
“生机?”沂宣眼内迷茫,“就身体而言……也算是吧。”
听他说的古怪,沂湛本要追问。沂宣又淡淡开口,“今天是皇叔寿辰,你不在府内招呼,跑到这里来干吗?”
这不识好人心的,暗骂一句,沂湛故作怒样,“还不是怕你不去,特意来接你。”
“怎会呢,”看看自己身上,沂宣笑道,“我这不是修饰了仪容正要去贺寿吗?不是你在这耽搁,恐怕早已到了。”
沂湛气结,这人还是病怏怏的时候可爱。
沂宣素不喜交往,来到王府,还不到开宴的时候,沂湛又被拉去招呼宾客,他一个人慢慢在花园里踱步,喧闹的人声欢快的音曲渐渐抛的远了。
已到春中,风里挟来各种花草气息,微煦的抚面引人醉,天已渐晚,府中掌了灯,闪烁如繁星。
沂宣忽然想到一句,虽不甚恰当,却也随口吟了出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觉得不伦不类,又闭了口。
假山后微响,有一娇声和道:“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轻笑一声,有人分花抚柳而来。
暗色里看到半月形的眼眸如翦翦秋水,微含笑意。淡香袭过,朱唇轻启,缓缓施礼道:“皙哥哥……”
沂湛实在不想偷听的,可关系到沂宣他就顾不得了。
他听到爹爹手指扣在桌上喀喀的响,娘亲冷哼一声,“先皇亲赐的王爷,俊逸潇洒、年少有为、博学聪敏,哪里配不上他家女儿了?”
爹爹不出声,只重重呼出一口气。
娘亲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是嫌弃家中无高堂?皇族还在意这个?”阴□□,“要我说就不用跟那个什么中丞大人商议,直接请太后赐婚,看他还敢说什么。”被中丞这样小官拒婚,实在难消心头之气。
“夫人莫再添乱了,”爹爹叹气开口,“秦中丞已说的够委婉隐晦,他实是被煞气之说吓怕了。”
屋内静默一会,娘亲恨恨道,“难得他信这个。”
沂湛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个秦小姐他见过,温文尔雅,跟沂宣也到是相配。可不知为什么,知道父母替沂宣提亲,他就看那个小姐不怎么顺眼起来。如今婚事被拒,他倒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气愤了。
一口气闯进德佑王府,看到沂宣又在练字,忍不住哼一声。
“这嗜好真是要跟我爹爹一样了。”一屁股坐下,拿起剩的茶来便喝。
沂宣也不理。
“你的婚事吹了……”想想,还是应该直说。
沂宣手里停也不停,丝毫没有波动。
“你真喜欢那个秦……秦小姐吗?”
换过一张纸,淡淡道:“我早就跟皇叔说过,此事不宜提起,唉……”难得听他也叹气。
沂湛奇道,“为什么?”
“三哥,煞星一事,你信吗?”
沂湛气愤,仿佛这句问话是对他的极大侮辱。“当然不信,我们整个王府都不信。”
沂宣转头看他,眼中光芒流动。
七月中,爹爹上朝回来,长吁短叹,问了才知道,京师北部的豫平郡闹了疫病。
“不会传到京中来吧?”众人皆惊。
“圣上已命豫平郡守严防,应无大碍。”爹爹愁眉不展。
事情却并不如预想中简单。
几日后豫平郡报,疫情大发,路上尽躺疫病百姓,民死不隔户,田地渐荒、人心惶惶。
再过几日,临县来报,与豫平接壤地均有疫病出现。
“这样一来,京师会不会也很快有疫病传来?”沂湛惊恐道。
“应该不会这么快。”沂宣看着地图,“你看,现在是春末,与豫平交界爆发疫病的镇县皆有随顺风之势,而京师则位于豫平逆风向处……”皱眉,“现在重要的是,封锁疫区,防止流民……不……那样会民心慌乱……”眉头拧成疙瘩。
“只要京师无碍,朝廷自有处置,我们何必过于担心呢。”沂湛安慰道。
“朝廷有什么主意吗?”
“还不是老方法,严守严守,如何守?又不是流寇……”言语间颇有忧色。
至月末,疫病又蔓延几地,上甚感忧虑,遂下令邻近的县郡封锁城门,以防疫病流入。京师更是严防出入。
此后,各城门皆有百姓携家带口在门外啼哭哀号,而疫区内,尸骨无人敢收埋,病者无人敢理药,几欲等死。
朝中大臣忧心忡忡,无奈天灾人祸,亦无计可施。
第二日爹爹不像往常那样早起,沂湛前去问安,娘亲说他微感不适。
“爹爹太操劳了,这疫病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沂湛担心,请来御医,看后说只是政务繁忙,歇几日就没事了。
这一歇却歇出了问题。等沂宣过府探望时,王爷已无法起身。
“怎么会这么厉害?”沂宣问道,“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
“这病来的突然,我们都担心的不行,求医问药了不少,就是不见好。”沂湛几日没见,成熟了大半,再不急噪慌乱了。
太医唯唯诺诺、神情慌张又不知所措。沂宣心内有了主意,告辞出来后径自去了太医院。
威胁加逼迫,太医终于承认,这病和豫平疫病极为相似,可事关王爷,终不敢明言。
沂宣大惊,怒斥“好大的胆子。”太医跪地簌簌发抖。嘱他不要声张,又恐吓了半天,终于放下心来。
立刻转告沂湛,他圆睁双目,“不可能,不会的,……京师从未发现疫情,也不可能只传我爹爹一人。他又没去过豫平……”转念想到疫病临爆发时,王爷曾到城北巡视。
又连连摇头,“不会的,不是,一定弄错了,伤寒也会发烧、咳嗽,这是普通的伤寒,一定是……”
转身飞一般的跑了,仿佛染了疫病的人是面前的人似的。
沂宣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上报。
京中已被疫病弄的人人自危,现在传出怀疑王爷染了疫病,岂不是将他往死路上推。
可人命关天,沂湛一家绝对要守护好。
天不亮,沂宣就带了人来。听到要将王爷转到王府后院,且要把屋内所有王爷的用具全部焚毁,沂湛终于忍不住怒道:“沂宣你到底想干什么?”
“三哥,一切都按我说的办,否则,我就上报朝廷。”沂宣冷冷道。
“你怕染病就滚回去,”爆出青筋,“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来管。”
“你家的事,我管定了。”一拨沂湛的肩膀,“让开。”
在王府院里设了两个大缸,没日没夜烧开水,将所有伺候王爷的丫头仆妇小厮们的衣物放缸里煮了,进入王爷内室的人统统以布遮面,在门口全天守卫,所有家眷一概不许入内。
折腾了几日,在沂湛每天的暴怒声中,终于有人来报,“王爷不行了。”
管家挑开马车的帘子,为难的说:“王爷,天色已晚了,回去吧,等到明日入葬咱们再来……”话未说完,沂宣已起身欲下车,管家要伸手来接,被他一把挡开。
快步走到王府门口,外门上门的人赔笑着说,“王爷,请先回吧,小的也很为难。”
沂宣一脚停住,静静望向门内,看到一小厮匆匆过来,低声道,“世子请王爷进去。”
外门的人立刻回首小声反驳,“可夫人交代过……”见那小厮朝他使眼色,也就不再言语,赶紧恭敬请入。
进了内堂,见到处一片肃穆,白色帷幕衬着绿树成荫,花黄叶翠,不由叹道:草木无情。
感到刺骨的恨意传来,转身,果然是沂湛娘亲,施礼道:“夫人。”
“沂宣,我和你皇叔自问都对你不薄,你何至于连他最后的几日都不让安生……”泣不成声。
“夫人,我只希望王府内合家无恙……”
“连太医都没说是疫病,你怎么就要当疫病来防?”一只枯槁的手指向沂宣,“天带的煞星啊,果不其然,可怜我们怎么就不信,还与你走的那么近……”
“天带的煞星……”
“天带的煞星……”
“天带的煞星……”
沂宣瞬间觉得眼前似乎有些旋转,呼吸都困难。
一个声音仿佛破空传来,“娘亲,不要说了。”满身缟素让消瘦的面容更显苍白,坚定的开口,“煞星一事,我从来都不信,我们整个王府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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