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儿戏。
林亦云愣了愣,向医生陪着笑脸,说道:“稍等一下。”他边拨电话边退出了医生办公室。当他听到“关机”二字时,他是又气又恼,焦头烂额。韩第这可恶的家伙还是个男人吗?敢做为何不敢当?他愤愤不平的骂着。
林亦云在走廊间踌躇的徘徊不定,他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又狠狠的扔在地上踩灭,然后随意的坐在光滑的椅上,将头垂到两腿的膝盖处,双手抱着头,爆炸的心是矛盾重重。
黄骞诩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外,看着林亦云的一举一动,她有些急躁不安起来,但也无可奈何。倾刻,她在林亦云旁边的椅上坐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怯怯的说道:“异地他乡,我也是没有办法。”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不勉强你。”黄骞诩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嘶哑,话语中蕴藏着难言的苦衷。
“你家人呢?要不,要不给你家人打个电话?”林亦云在走廊慌乱的走动。
黄骞诩脸上的泪早已成河,默默的点点头,又竭力的摇着头。
林亦云早间听韩第略谈起黄骞诩,一个异地他乡的女人能在这座大城市混实属不易。
林亦云的头仍是埋得很低,似乎大脑在无限的膨胀,他感到了一阵疼痛,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是如此的矛盾和不安。
时间在痛苦中苦苦挣扎。
倏忽,林亦云站起来,拉着黄骞诩的手急奔医生办公室。林亦云拿着合同书从头到尾的认真阅读了一遍,他明白: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就好比一副棺材放在面前,生与死就在一瞬间,谁又能保证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呢?
合同书上密密麻麻的黑方字体就好似无数个蚂蚁在吞噬着林亦云的心,一双忧郁的眼睛里放射出淡淡的苦楚。他怔了怔,拿起似有千斤重的笔一挥而就,看着‘林亦云’三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时的黄骞诩已是泪流满面、感激涕零,她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嘴角轻轻翕开,却又强硬下到嘴边的话,一双被泪水泡着的眼睛写满了感激。
“放心吧!有我在,会没事的。”林亦云语气坚定却又刚劲有力。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黄骞诩,但这句话是他的肺腑之言。
黄骞诩默默的点点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双充满雾力的眼睛总是带着忧伤。
女医生瞅了一眼林亦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手术的风险很大。”
林亦云听了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女医生来。
这医生姓孔,叫孔楚云。短发,碎刘海,尖脸,肤如麦色,眉同翠羽,淡而细长,小巧琼鼻,红唇白齿。
孔医生的话如同窗外的大雨淋透了林亦云的心,他无法把生命与死联系在一起。他怔了片刻,从脸上挤出浅浅的笑,自我安慰道:“手术一定会很成功的。”
黄骞诩抬头凝望着林亦云,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让她有种安全感,且有一种力量让她无法抗拒。只要看到林亦云,黄骞诩就似乎看到了阳光,那是一种能够温暖自己全身、照亮寒心的阳光。
很快,黄骞诩被推进了手术室。
林亦云的脸上流露出渴望,满是雾气的眼睛紧盯着手术室外的门,觉得这门就是铜墙铁壁,是一扇生死攸关的门。他分明听到自己颤动的声音,跳得很激烈,也很强烈,他无法让自己平静,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需要冷静,于是,他开始数数,一、二、三……,每数一下,他的心就会痛一下。
病人们痛苦的呻吟声恰如窗外的冷风灌满整个病房,而声泪俱下的陪伴者们也好似这场大雨洗窃着整个大楼;白衣天使忙碌的身影宛若翻滚的乌云,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虑色彩,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林亦云已经数到了三万五千四百三十一次了,可这扇门却严严实实的关着。他的腿开始有些发颤,全身开始抖擞起来。他猜测着睡在手术台上的黄骞诩该是怎样的表情?手术刀割皮时发出的吱吱声响?又或者……?他不敢继续往下想,越想他的心就越痛。他开始祈祷,拿着颈上的‘十’为黄骞诩默祷。
等,除了等这个字,林亦云唯一可做的事便是祈祷。
三个小时过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白色口罩严实的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透射出一丝忧虑。她急急的问道:“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需要输血,快,你快去做一下思想准备。”
经过测查,黄骞诩血型与林亦云的血型完全吻合,都是属于o型血型,林亦云不假思索,也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将血输献给了黄骞诩。血少了可以再长,而一条命没有了就会给他留下终生的憾悔。
当黄骞诩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林亦云棱角分明的脸上略过一丝喜色,嘴唇轻微的翕动着,两颗晶莹热烫的泪水在脸上滚落。整整五个多小时啊!这五个小时对林亦云来说是度秒如年。此刻的他才明白生命的可贵。
人命是保住了,但黄骞诩的心却被冰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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