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是真的有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借我手机,我用扬声器和我弟弟打电话。”
倒是落落大方,毫不掩饰要通话的对象。
宋渺沉默不语,她好久后,才说:“你也曾是狱警,明白这句话对我来说,只要做了就是渎职吧?”
他目光看着她,仿佛看透了她语气下的犹豫,他声线沙哑,面色略有苍白,轻声又喊了她一句:“小樱花,拜托,我是真的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
他都不怕这个电话过去,在她这个狱警前将袁岳这个逃犯的地点暴露吗?还是他觉得她不会这么做?
宋渺满心疑惑,她在铁门前犹豫了很久,直到袁崧重重地咳嗽几声后,她才像是惊醒,又望着他难得一见的祈求模样,终于是软下心肠,将铁门打开。
然后将手机递给他。
这是她第二次渎职了。
第一次,是收下了亚尔维斯的那一枚贵重的翡翠纽扣。宋渺站在他面前,面上忐忑不安,注意着周围举动,内心却平静万分,漫不经意地想。
袁崧道谢,他将手机号码拨给一串明显是非华国的电话号码所属地区。
那边很快,几乎没过一秒钟就有人接起电话来。
是一道与袁崧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声,比起他感冒的沙哑声线,要醇厚低雅许多的悦耳声音。
“袁崧?”
那一头明明还没有听到袁崧的声音,却立刻说出他的身份。
袁崧唇淡眸冷,他在此刻也并未松懈下神态,他淡淡嗯了一声,说:“我是。”
男声停顿片刻后,仿佛从嘈杂的街道走向一家咖啡厅,有旧唱片转动发出老歌,宋渺听出那是法语。
她听着扬声器里,那个名叫袁岳的越狱逃犯,唤了杯摩卡,旋后问道:“怎么了?在岛上待得还惬意吗?”
他语气稀疏平常,好似兄弟之间问候今日吃茶没般随意,袁崧并没觉得奇怪,或许这正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还不错,”袁崧说着,望了一眼正揣手揣脚静静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宋渺,唇边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你呢,病治好了吗?”
——病,什么病?
袁岳说:“嗯,已经联系了医生,这两天要准备做手术了。”
宋渺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她不安地抿了抿唇,想走开,却又没有办法,只能距离他远两步,但又跑不了太远。仿佛是一只被揪住耳朵,可怜巴巴的红眼小兔子。
袁崧看她低头,还似有若无地叹气。他眼里盈了些笑意,径自伸手抓住她的外套帽子,像是抓住她的耳朵尖。
宋渺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叫,她仓惶对视他的眼,灰蓝色瞳孔里有淡淡的怒气,他却早早收敛了笑意,只余下冷淡,与她对视。
“谁?”袁岳听到,问道。
袁崧垂下眼睫,慢声说:“一只小兔子。”
他却并不信兄长的说辞,“是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时候,岛上来了女囚犯?”
袁岳不解:“我才离开几个月时间吧,怎么岛上的原则就变了?”
宋渺被揪住帽子尖,她皱着眉毛,让他松手,小声,软软的,真的像是兔子了。
袁岳这回听得更加真切,他那头从喉间憋出一声疑惑的哼声,“真是小兔子?”
袁家兄弟俩,不知为何,对她的印象居然都停在了小兔子这三字上。
宋渺掩饰着内心的无奈,翻了个白眼,袁崧瞧见,这才解释说:“我借了岛上狱警的电话。”
袁岳一下子明晓,“新来的狱警,是女孩子?上头疯了?”
宋渺睁大眼,听袁岳满是不耐与不解道:“这是有病吧?居然让个女孩进岛,怕越狱的不够多?”
她听到他满是正气说,一瞬间以为袁岳才是狱警,她愣愣对上袁崧的眼,看到袁崧忍不住笑起来,她不由抖了下身子。
他不再问其他的事,只说:“你好好休息,手术后就去好好玩一玩,这几年辛苦你了,接下来该我的,我就自己受着。”
“倘若哪天结婚生子,”袁崧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到时候恐怕也没有狱警给我借电话,你就自己好好生活,听到了吗?”
袁岳那边发出喝咖啡的声音,这个记载在练岛监狱的档案册上,写着因失手杀了某位富翁而被判入岛的男人久久才说,“好。”
宋渺听得满头昏沉,她迷迷茫茫地看着袁崧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递还给她。
他看到她满面惶然,不知为何,轻笑一声。
然后,他很镇定地低头看她一眼,耸耸肩说:“我不怕你告诉别人他在哪。”
为什么三字还没吐出,宋渺就听到他下一句,毫无章法地说了一句:
“我和他是双胞胎。”
她瞳孔一缩,心脏剧跳,耳膜咚咚咚地敲响起来。
袁崧微笑起来,唇淡眼深,他一身黑衣黑裤,仿佛这一句话只是随口说的一样。
他双手插兜,眼神凌凌,利刃一般刺人,不再看她。
有一瞬间,宋渺分不清,杀人的是他还是袁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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