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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铎行步黑暗之中,四处探寻,尽无一处可依之地。只是他仍不死心,依然一步一步从未停止。忽然听闻“啵”一声,环顾四周一无发现,附身寻找又无所获。
钧铎心奇,猛然站起,疾步而走,忽又闻“啵”一声。钧铎目光一亮,暗道:“再加力试试。”两股加劲,弓步急奔,“啵”一声再次响起,暗道:“比方才要快,时间短了许多。”
钧铎身处黑暗,并未觉得恐慌,反是油然升起一种痴缠,暗道:“仙子既然留下仙缘,应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即便危机重重,那我自也在此了,再去恐怖,似乎为时已晚。”
又想:“此地儿黑暗寂静,行于其中与瞎子无异,怎地寻找出路也无济于事,但不作为等死而已。这丝声响是唯一的不同,自然也是唯一的破绽。”
思虑既定,钧铎再无二想,而后疾驰在黑暗之中,凭借着天生的那抹方向感循着一处奔走,一盏茶时光,哈着气,捂着胸部,不禁自嘲道:“早该听父亲教诲了,多些身体锻炼,亦不至如斯不济,这将将过得一刻种啊。”
又道:“我猜测的不错,这‘啵啵’之声循环响起,与我在此处行走的步数有关,或许是与所行里程相似吧。”
钧铎吃了教训,再不奔驰,只默默起步行走
,时时思索考证,时光易逝,似乎一日已逝。
钧铎身无饥渴之感,恍惚疲乏不堪,然儿却不愿趴下稍作停留,随时的明觉警示着他,只这一趴下,恐会有不预期之事萌生。
“啵啵”之声不知响起了多少,钧铎早已知晓其中机杼,心道:“此地如同一张巨盘,空荡荡浮在天地间,一无边际。那一声声的啵啵声,便似巨盘上的节点,每触碰一处,便响起一声。似乎也只有全然触碰后,这巨盘方会继续下一步行为。”
又思索道:“如此广袤的黑暗,期欲碰触每一节点谈何容易。总不会瞎撞吧,需思索个法子才成。”
钧铎不敢盘坐,愣愣站着寻思,非要筹谋一个可行的方法。
明媚的翠柳随风徐徐飘舞,宛如少女嬉戏一样,诉说无尽钟情。
启明枫手擢柳枝,感慨道:“这般柳枝与一般无二,居然在此有如斯迷人姿态。”
起明澜遥视远处,蹙眉道:“枫,莫要沉迷了,这前方似有变化。”
启明枫“嘁”一声笑道:“哥,自父亲离世,有三十年了吧,你从来如此,能不自然点,你的兵不在身边。”
启明澜瞟他一眼,道:“遇事寻根究底有错吗?这儿奇怪的很,我们需留些心思。”
启明枫回首一眼,暗叹一声,随兄长前行而去。忽而问道:“兄长,你的中将做的可顺心,兄长如今手握重兵,为一国脊梁,附而望背者可不少的。”
启明澜踏步而行,神态自若,回道:“为国掌兵,谈何自我,只是我俩无事少裹在一起便好。”
启明枫一叹,道:“我兄弟如今贵矜一国,我琢磨着,我是否卸下国防掌司一职?”
启明澜眉眼皆笑,咧嘴道:“你舍得,今时你我正值壮年,这份功名心可是正当炙热呢,等些年份吧。”一瞥再道:“你我正值用事,无须留意他人闲言碎语。再者,我们份数不同,辖司有异,根本不必在乎。”
启明枫嘴角一抽,道:“哥,孩子要领了仙缘,你可非当世能比,早些退下来,领个上将闲职,岂不皆大欢喜。”
启明澜“哈哈”轻笑道:“枫,你是看上了国主那把椅子了吧,妄想着哥我让路,撑你一把。”
启明枫“嘁”一声,道:“上将不好么,我这是为你思量,兵权太盛,又兼隆宠于国,这并非好事。哥,你莫要忘了初衷呢。”
启明澜“嘿嘿”笑着,许久道:“枫,放心,哥我逗你玩的。等孩子这事了了,我便辞退天文台将司之职,与你嫂子到处走走。如今国已无事,我也该卸甲归田了。”
闻此,启明枫俊朗的脸面微微一红,诺诺道:“那便好!”
两人一言一语,你来我往,启明澜忽而驻足,仔细瞧着眼下一方石碑,石碑仅有半身之高,不至三尺,碑上铭文简单易懂,寓意难明。
启明枫暗自读来:“不知归期不无归路,知得归期亦无归路,勿归、无归,望归、忘归。”这字迹书写隽秀,内沉霸气,竖竖然镌刻在石碑上。
明枫、明澜两兄弟一同陷入沉思,眉头紧锁。
忽然间,天地换色,四季更替,春光染成了灼热的夏日。
艳阳炽烈,绿茵铺地,四境窸窸窣窣,竟是草长花落,青果长成之声。
黑暗依然,这片天地微风不起,寸土不存,俨然黑暗中的石壁一般。启蓝钧铎思谋良多,心算着少说也有两天了,恁地别无他感,只是更加疲累,眼皮儿打着颤,稍不留心只恐睡了去。
钧铎但觉身心疲惫,一股浓郁的倦意迎面扑来,身体瞬时儿麻木,居然直挺挺的倒向黑暗。急迫之下暗道要遭,爆呵一声,竟未有丝毫声音。遽然间心惊胆寒,泪珠儿不受约束飞了出来,紧咬牙关死守灵台一点空明。
钧铎身压在黑暗中抽搐搓挪,抵命挣扎,瞬息不敢停止,只恐眼皮儿一合,一切都将成为未知。“我不能睡,不能睡,我不想输,不能输!我要去寻仙子,去寻仙子!”心下疯狂的咆哮,神色愈发的森冷。
死寂、静寂,钧铎满口银牙咯咯打颤,这是他一年以来的梦,也是他出生以来唯一的梦,为这梦景儿他昼夜痴狂。
无助之下,一缕高瞻远瞩,风华绝代的身姿悄然传遍心扉,钧铎灵魂一振,神思为之决绝。他向往与她一样,徜徉这天地穹苍间,只是今时他却要失去了,破灭在自己的无能中,恐惧、恐慌填满了胸腔。
一刹那、一瞬儿、一刻,他坚守着。忽然猛然一跃,跌跌撞撞站了起来,瞬时痴痴大笑,如疯如癫。
“我要出去,离开此地!”钧铎嚎叫道。
心思沉静下来,钧铎理清了闯入黑暗后的诸多思绪,心想:“怪不未有饥渴之感,原是这脚下石镜一直补充着身体的消耗,方才这全身接触当真神奇,现下疲累尽褪,好不舒服。”
钧铎既已明了这巨盘中诸事巧妙,心中做了筹划,只待行动。
只见他脱去衣衫,然后褪去衣裤,唯留下一角小内衣挂在身上,遮住方寸。
钧铎将衣裤方正叠好,置于一边儿,暗道:“这便是基点,我若发现便是回到这里了。”
又拿起一件上衣衫来回叠动,折成两边儿东西交错的直角模型,最后取出那一件内衫,滚动折叠,须臾成了一条直尺模样。
做好以上三事,钧铎暗自苦笑:“不想竟至于此,想我方法虽多,只这一条可行。”
钧铎左边儿手执直尺内衫,右边儿手握三角尺衣衫,趴着身比对着尺骨,徐徐前行。但闻一声声响动,喜得合不拢嘴儿。
这般不知春秋几渡,钧铎忽然喜极而泣,他的双手竟然摸到了边儿,一处阻碍赫然立于眼前,只他瞧之不见。
黑暗中,钧铎终于寻到了希望,心气儿更足,反转着三角尺衣衫,轻拿轻放,生怕破损了尺骨影响前程。
这般小心翼翼,启蓝钧铎无休无止继续着,探寻着。
便无上高天,无尽遥远,一夕叹息:“这般亦可,真痴儿呢!”
红尘易逝,转瞬儿百年,钧铎呼出一口长气,心道:“只差最后一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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