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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笼中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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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渭城抿着嘴反手紧握住他的手腕,装作是没察觉他的颤粟,亲自带着他进去马车。

    这次遭遇了巫药的改造,玉器像是被人侵入地盘的兽类一样慢慢侵蚀着那些药效,这真是连累着江楚水苦不堪言。

    本来即使是别人的触碰,他都不会有反应,但又因为他脑中玉器无时无刻都在融合着他的身体,所以这样的矛盾让江楚水很是难堪难受,若不是因为自己回去京城不安全,也不认路,他都想自己一个人回。

    马车晃的一声开始动起来,江楚水呆在马车里坐在最里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结果没想到的是,关渭城猛拉车帘弯腰走了进来,很自然的就坐在他的身边。

    江楚水脸色一僵,只感觉关渭城一坐在他身边莫名就有股气势挤过来,差点让他忍不住站了起来,但他到底忍住了,只是有点踉踉跄跄的开口问他:“你……你不是要赶车吗?”

    关渭城回答:“不用我,我喊了侍卫驾车。”随即他关切的虚搂住江楚水的肩膀,用关切的语气问他:“对了,楚弟,还未问你,这几日有受伤吗?过得如何,昨日那贼人你认识吗?还记得他的相貌吗?”

    江楚水沉思了半会,才开口回答:“我没有受伤,那个人……我,我并不认识,也没看过他的脸。”

    关渭城并没有注意到江楚水说这句话时的异样,本来他也只是顺口问问,他的目光其实一直在江楚水的身上,看着他因为他的靠近而微弱的颤抖着,看着看着就不禁越看越呆了。

    “城兄。”

    “城兄?”

    “啊?”沉入想象里的关渭城被江楚水突然唤醒,抬头就看到江楚水正狐疑瞧他的模样,再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热并且耳垂红得滚烫,恨不得现在就冲下车去骑马,吹一下凉风让自己清醒。

    幸好我脸是不会红的,关渭城这般想着,表面上却绷着脸一本正经说道:“怎么了?”

    江楚水抿嘴:“我想问问城兄是如何找到我的?”

    关渭城说道:“是陛下的旨意,他秘密宣我进皇宫告诉我有密探查询到你在这儿。”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关渭城连忙开口:“楚弟,你不用担心王妃,陛下说了,他告诉王妃说你去完义家庄后,又给了你任务让你去完成,所以可能不会那么早回京城,但现在也过了一个月,若你着急,可以先派人快马送书信回去。”

    江楚水微微牵起嘴角,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差这几天。”江楚水心里有着打算,看自己能不能在这几天努力突破至锻骨期以让自己身子恢复而回京后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

    一天很快过去,又是深夜的来临,夜深人静中,黑影惯例而来,如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黑影深深站在原地凝视他很久很久。

    良久,还慢慢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料,放在鼻尖,一边眼神深幽的盯着床榻之人,一边半眯着眼睛进入到一个奇幻的世界中。

    翌日起来,江楚水是被吓醒的。

    “楚弟……”阴影悄然而至,头顶忽然传出声音。

    “唔。”江楚水吓到连忙把被子翻到自己身上,哑着声音强迫自己说话:“城……城兄,你,你先出去。”

    这几日他的身子越颤抖了,更因为关渭城每晚的接触,导致他身软腿麻,每日早起身下都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关渭城已经把江楚水醒来的神情全部看尽眼里了,他看了很久才过来开口的:“你没事吧,我……”我……我可以帮你的,关渭城噎住,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江楚水闷在被子里有些窘态的尖锐说道:“出去!快出去。”

    听到这句话,关渭城本来犹豫的神色顿时被阴霾拢获,他现在只想一把掀开他的被子问他,楚弟,你什么时候身子变得如此这般模样了,究竟前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你……你有没有被人……

    关渭城想到这,心放佛在滴血,他看着被子盖住的身影在微微颤粟,脸色更加危险暗沉。

    关渭城面无表情,沉寂了一会儿,喉间挤出一抹压抑的声音:“好,我出去。”

    ……

    路上相安无事的赶路了好几天,逐渐从偏僻安静的郊城变成了繁华的都市,这才让人发现,原来已经快到京城了。

    又是一个夜晚,客栈窗外风吹得树木沙沙作响,甚是煞人,关渭城再次寂静无声的来临,背影有些深沉的站在床榻边缘看着江楚水。

    过了几日,关渭城压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并且……渴望。

    手慢慢往脸上碰,床榻的人就开始起了反应,像是沙漠里干涸的流浪者,带着渴望与颤粟像深渊里的恶魔求救。

    甚至是主动撑起身子把脸往身上的人的手蹭。

    这还是他第一次的主动!

    情不知所起。

    更何况是床榻人无声无息的主动。

    即使是无意识,即使是迷糊中,关渭城也深深沉醉下去。

    一眼万年,估计是那天的一眼,他已经沉沦了。

    就在此刻,他突然忘记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不能被发现不能伤害他的底线。

    一件件衣服散落在地上,轻纱掩盖了翻叠不清的人影,缠绕出暧昧的颜色与熏醉的气息。

    剑已在鞘,不得不发,即便是关渭城看到了江楚水突然睁眼清醒了。

    看着他冷淡而妖红的眼,关渭城抖着手轻轻碰上了此人的眼尾,只不过是轻轻一碰都使他眼角湿红。

    关渭城顿时流下了滚烫的泪珠,拔出了剑,剑锐利而迅速,使对手防不胜防,只有关渭城口中喃喃多次说着对不起,眼中却是着迷而痛苦。

    红颜滚烫泪烛火,春宵一夜被凉薄。

    最后的最后,都融进了一句话。

    “楚弟,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

    “真的是好人也是你,坏人也是你,呵……”在一处熏着香炉清雅干净的堂屋内,楚山孤躺在床上,带着讽刺的语气,看着不远处背对着他负着手的背影。

    楚山孤偏过头,淡淡的看着紫鼎香炉徐徐喷起的热烟,似乎想要透过那烟雾看到那个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人。

    江楚水抽不出手,只好回过头一双眼似剑锋冰刃望他。

    关渭城头巾随意束起显得凌乱不已,眼圈下已是一片青黑似乎几晚没有入睡,整个人透着消沉颓丧的意志,连平时干干净净的脸上也多了许多杂乱短小的胡须。

    江楚水抿起嘴,没有出声,眼帘下垂眨了好几下,用另一只手去掰开两人交缠着的双手。

    关渭城当然不肯的,但对面江楚水忽然抬头眼神古井无波冷淡的看向他,那瞬间宛如看陌生人的神情时关渭城松开了手,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红着一双眼说:“楚弟,我……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是我趁人之危,是我禽兽不如,是我对不住你。”关渭城哽咽了一下,深深的望着江楚水神深情的说:“楚弟,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我现在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好吗,我以前没喜欢过别人,也很洁身自好,府中也没有什么妾氏婢女伺候,也不喜欢去青楼妓院,虽然喜好龙阳之癖的人不多,也会引起世俗异样眼光,但是,一切我都可以抗,我可以为了你去做任何事,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府中与母亲坦白一切,我……”

    “城兄。”江楚水打断了他。

    关渭城瞬间眼前一亮:“你还叫我城兄,你是原谅我了吗,你……”

    江楚水无奈的抬手打断他的话,冷清的回答他:“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好吗,我累了。”

    这一句话成功的噎得关渭城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楚水转身就走的背影,关渭城站在原地,死死的戳紧了双手,内心一片荒凉。

    ……

    “世子。”

    正在站着提笔写字的江楚水抬头看着来人。

    请安进来的是收到消息回来的思归,进来时还带着书信,他低头说道:“世子,阳陵侯府与承恩伯府又送来了信。”

    阳陵侯是关渭城的祖父,承恩伯是楚山孤父亲的称号,很明显这两封信是他们俩遣人送来的。

    江楚水顿了顿笔,冷淡的吩咐:“放到案几上,我会看的。”

    思归应下,拿着书信放在了江楚水所说的地方,那里已经摆着许多还未拆过的信,很明显江楚水是没有拆过的。

    思归放好后,就请安退下,他抬头,只看到江楚水望也不望这般的随意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而已,看到这思归有些脸色难看,他发现,自从江楚水回来了后,变得奇怪了许多,更加寡言不说,也不爱出门了,只有皇宫里的仁帝说是要召见他,也才不咸不淡的进宫伺候圣驾,接连整整三个月都待在府中,除了每日准时陪周氏闲坐一整个下午,其他时辰都待在房中,对待其他人与物都极其冷淡,也不接触任何人。

    照例是江楚水去了王妃周氏的寝房正屋,陪了她用了午饭,待从人伺候两人吃完后,周氏突然奇怪的遣掉了所有从人只单独与江楚水待在堂屋里。

    江楚水沉默了看着她做的一切,亲自扶着她坐上了软垫案坐间。

    周氏拉过他的手,深深注视着江楚水,良久,周氏红了眼,强笑道:“乳儿,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生你的前一晚,做了一个梦吗?”

    江楚水用力的反握住她,点了点头。

    周氏继续说道:“那天,我梦见了,我在一处仙境之中,四处是缥缈仙雾,奇山峻岭,忽有一只仙雀从远方飞,鹤嘴红艳,叼着一个栏框,框中有缝有水,水却漏不下去,还含着有一块玉,正待我惊奇时分,那玉突然飞至我肚中,使我疼得痛不欲生,醒来后就发现羊水破了……”

    周氏流出眼泪,摸了摸江楚水的乌发,看着他发白的脸,说道:“你生来体虚,我私心关了你十七年,乳儿,三个月了,够了,无论你以后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的,记得每年回来一次看看母妃和你的父王,这就够了。”

    江楚水眼眶也有些发热,他知道周氏是误会了以为他是生来不凡,而现在他要出去闯荡拜师学艺或者做出一番事业之类的事情。

    江楚水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来已经准备好的两块玉佩,里面滴了他的心头血,可以让他知道今生父母的去向。

    周氏接过玉佩,缓缓的笑了,眼神是慈爱母亲的柔情。

    ……

    三日后,京城郊外最高峰五台山处,江楚水身负软剑,在只余悬崖深谷一步之远的地方,背影缥缈的屹立着。

    楚山孤赴约而来,刚到顶峰看到站在涯边的江楚水下意识恐惧道:“楚水,快回来,那边危险。”

    江楚水充耳未闻,缓缓回过头,转过身拔出软剑,剑甩出与眼中银光泛起寒意,气势一节一节的逐渐高涨,关节噼噼啪啪的作响,放佛一瞬间那个瘦弱的病美人变成了高深莫测的高人,但实际一瞧还是风姿卓越的江楚水。

    “拔剑。”

    江楚水淡淡的开口,一股风雨欲摧之感袭来。

    “什……什么。”楚山孤呆住了看着江楚水一步一步走向他。

    “我让你……拔剑!”

    “砰”楚山孤是多年刀客的反应,拿起刀接过了毫不留情横扫过来的江楚水,楚山孤大惊失色,但来不及反应,江楚水已经像狂风暴雨般穿刺过来,剑招的虚势,剑芒的凶意,都不是楚山孤可以承受的,楚山孤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三岁稚儿与一个放了水的成年人在打。

    更何况楚山孤根本不会伤害江楚水。

    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两人已经过招数十下,楚山孤一身狼狈血迹,最后停在了江楚水一剑顶住楚山孤的心脏的位置。

    楚山孤一把把刀扔掉,槁木死灰的望着江楚水,强笑道:“楚水,你想要杀我么?”

    他闭上眼,黯然销魂苦笑道:“来,杀了我。”

    楚山孤在赌江楚水不会杀了他。

    良久,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唔……”楚山孤猛的一睁开眼,从喉间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那戳穿了他胸口的那把剑,瞪大着一双绝望悲凉的眼望着他。

    江楚水冷淡着从他故意刺向过了心脏右方的剑拔出,剑出来的时候带着热血滚烫喷了楚山孤一身。

    “我不杀你。”

    “你助我返功,我刺你一剑。”

    “从此,我们各不相欠。”

    江楚水把剑随意的一丢,低着头打量了一下捂着胸口流着泪的楚山孤,那天,他没有在关渭城面前拆穿他,本来是想着他还有用的,不过却没想到后来——

    良久,关渭城收回打量的视线,算着时间,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向悬崖峭壁边缘。

    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天,其实他几个月前就可以突破了,但他硬生生的熬了三个月的时间,而且他还知道,一旦他突破至断骨期,这个世界就已经容不下他了,果不其然,身上的积压越来越深,从刚才就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

    片刻,江楚水踏出一步。

    “不!”

    赴邀而来的关渭城一登顶让他看到这一幕静心动跳的场景,喊出了震响天地,撕心裂肺的吼叫。

    江楚水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口中喃喃的对他说了几句,随即转过头,头也不回的踏了出去。

    “楚弟!啊!”关渭城猛的扑了过去,却连块衣料也抓不到,往下看,只看到云雾弥漫的云烟。

    ……

    空中忽然飘来山野农夫的随口歌唱的声音,在荒野山林内显得若有似无。

    只听他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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