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后继无人的他舍不得就这么丢弃谢之仪这棵好苗子,尤其是这半年来看到他的心机和手腕之后。
他不能保证将来谢之仪能够一直效忠孙家,但是至少能肯定在将来他老去之后,谢之仪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弃往日的恩主孙家于不顾的。
孙长玉打定主意,缓缓开口道:“谢之仪离开时允诺老夫,鹞子岭若无陨铁,他将一生为孙家效劳,以赎还今日的‘冲动’;若有陨铁,那么在之后的挖掘与铸造当中,定然不会少了孙家这杯羹的。”
孙秉直闻言一愣,而后惊愕不解地脱口问道:“父亲相信他了?!”
孙长玉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扫了一圈在座的诸位,沉声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在场的幕僚和孙家子侄闻言俱是一愣,默然沉思片刻,心中知晓孙长玉的意思,遂都纷纷开口附和道:“既是如此,那不妨等查证清楚之后,看谢之仪的表现,再做决定。”
孙长玉闻言,缓缓点头,端茶吹叶轻啜。
孙秉直愕然不满,扫视一圈,愤然道:“你们?!”
见众人均垂首躲避他的目光,又连忙转头看向首座的孙长玉,急声恳请道:“父亲……”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长玉抬手打断了。
“此事为父心中已有决断,不必再多说。”孙长玉沉声道。
孙秉直见状,抿唇怔在当地,好半晌,才勉强压下内心的愤怒与不甘,拱手低声应道:“孩儿遵命。”
自此,心中愈发与谢之仪不睦了。
几日后,康平帝先后接到捷报。
一是镇国公接到朝廷力战退敌的命令,迅速整顿军备,率领辽东军将瓦剌大军牢牢地抵挡在国门之外;二是经过查证,鹞子岭确实埋藏着大量的陨铁,若是全部开采用以铸兵,能够将整个辽东军上下的兵备都更换一新。
康平帝当即在朝堂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孙长玉对此早有准备,见状立刻又是哭诉又是请罪的,说是因为他的“从长计议”,差一点酿成大祸,他实在是愧对社稷百姓,有负先帝重托、康平帝的信任,请求康平帝重重责罚。
一番话说得是言辞恳切、痛彻心扉。
康平帝当然不可能在此时去动孙长玉。
新帝年幼,众臣心思不定,朝中之事繁杂纷乱,在外还有瓦剌虎视眈眈、发兵侵扰,此时实在是不宜发作历经三朝、树大根深的孙长玉与孙家。
孙长玉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是以康平帝闻言非但没有怪罪孙长玉,反而以极宽阔的胸襟原谅了他,并且走下御座,亲自搀扶起须发花白的孙长玉,恳请他发挥余光余热,继续为大周奉献自己的才智。
那副襟怀宽阔、礼贤下士的仁厚姿态,别说是韩彦了,就是其他朝臣看了也不由地暗暗点头,赞叹不已。
新帝渐长成,中兴有希望!
作为接连被谢之仪和康平帝踩着上位的孙长玉,对此十分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