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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波一回头, 管奶奶已认出她来, 见她衣衫齐整, 心中闪过狂喜。当日就听闻窦家娘子买去做小, 还当是哄人。不过肯出二十两银子,管她买去作甚。如今街头偶遇,上下细细打量过, 发觉管平波不独衣裳齐整,头上还带着两根蝴蝶模样的簪子,那白晃晃的光, 定是足银。耳朵上有坠子, 上头蓝蓝的不知是个甚。手腕上盖着衣袖,倒看不出有没有镯子。这般模样,莫非当真做了妾?想到此处, 差点手舞足蹈,立刻赶上来道:“大妹, 你今日有空出来逛逛?怎地不回家瞧瞧?我打了糍粑在家, 等你来拿哩!”
管平波收起惊讶后, 面无表情的退开两步道:“这谁啊?我不认识。”
练竹:“……”装的太不像了,她们几个人里头,就雪雁没见过管家人好么……
王英姑方才还当是亲戚,见管平波说不认识, 忙使了个眼色, 三五个伙计一拥而上, 把管奶奶并跟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丁往外撵。
两位男丁便是管平波的堂兄了,一名管钊,一名管刚。管钊自幼就欺负管平波,此刻哪里忍得?跳起脚来就骂:“管大妹!你什么意思?嫁了富户,就变做忘八,翻脸不认人了!你再敢傲一个试试!看我打断你的狗腿!”
管平波吃了几个月饱饭,且日日勤练不辍,才嫁进窦家时,令她吃了个亏的张和泰兄弟如今都不想与她过招了,何况两个只会在乡间欺负女人的夯货!管平波压根懒得理他们,扶住练竹的手道:“姐姐,我们先走吧。”
管钊见管平波不理他,认定她是忘了根本,要好生教训。脚下一发力,便冲了过来。他在乡间劳作,比伙计力大,伙计又不防他,竟叫他突出重围!王英姑吓的厉声尖叫,练竹是她的老主顾,不管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家务事,都不能叫她在自家店门口受惊!伙计也唬的半死,三四个人追上来试图拦截管钊,又哪里够的着!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管钊靠近,王英姑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见管平波猛的转身,同时出腿,碰的一声直踢中管钊的面门,就在管钊后退半步稳住身形的时候,管平波已用一个擒拿,将管钊反剪着手,压着他跪在了地上!
一条街的人皆目瞪口呆。
管平波顺便把管钊的胳膊拧脱了臼。周围的人都瞧的直吸凉气。心中皆道:哪里来的小娘子,好厉害的身手!
管平波毫不留情的对着痛的无法反抗的管钊再踹一脚。真实的世上没有武侠小说里的“点穴”,只有一招制敌的“截穴”。因是女人,格斗的时候力量上十分吃亏,故她最精通人体结构,尤其擅长出其不意拆卸各个关节。幸而管钊远不如管平波,否则此刻就不是狼狈的跪在地上,而是被管平波直接扭断脖子,当场毙命了。
只听咔咔两声,管钊惨叫加剧,却是另一只胳膊都也叫管平波弄脱了臼,彻底丧失战斗力。周围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管平波却是翘起嘴角,对管刚勾勾手指:“你要来试试么?”
管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而横行乡里的老泼妇管奶奶在绝对力量面前很是俊杰的怂了,一声都不敢出,生怕管平波顺带也把她给收拾了。
如此动静,街上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老板娘皆探出头来看热闹,连二楼的窗子都齐齐推开,一个个人头往下望。管平波此时方冷冷的道:“当日既连我父亲的丧事都不许办完,便心急火燎的把我卖了,今日何必来相认?”
说着,一串串眼泪从眼眶掉落,引的周遭人都觉得可怜。连练竹想起当日情形,也觉得平素里霸王似的人往日里不容易。
管平波眼泪流着,声线毫无波动,面上却极尽哀戚,“再是别人家的人,出嫁的女子亦要守父孝,族里不独不让我守,连出殡都不许。我如今连父亲身葬何方?是否有棺椁?去哪处祭奠?一概不知。为了那注绝户财,你们做下此等天理难容的事,我岂能再与尔等相认?”
末了,管平波掷地有声的道:“《书经.泰誓》曰;‘抚我者后,虐我者仇!’,孟子亦曰;‘残贼之人谓之一夫’,先贤又曰君臣父子同理,故你逆天道在前,我已可诛之,何况今日仅做陌路,你们还有甚不知足?”
一条街的人都听傻了,最后一段,除了练竹,再没一个人能听明白。如此歪理,练竹听的好笑,却也不会拆台。管平波亦不指望文盲率超过九成五的时代,路人能听懂她的话。她只是在表达,她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她识文断字,她文武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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