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手,看着越发暗的天色:“王爷是不是还没回来?”
“是的夫人,王爷今早出去后,还没回来。”豆蔻取了披风给她罩上,担心她会冷,又让绿芽去准备暖手炉子,“夫人饿了么,我去厨房里给您取食盒。”
“这么大的雨,过会儿再去。”温如意转身回屋子。
如此过去半个时辰后,雨势还是不见小,豆蔻跑了一趟厨房将食盒取来,天已经黑了,温如意还想着厉其琛晚上会不会来她这儿,下雨天阴沉沉的总觉得瘆得慌。
这一等,温如意一直到半夜,熬不住自个儿睡去,厉其琛还是没回府。
幸运的是温如意睡的挺沉,没有做噩梦,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外头还是淅淅沥沥的在下小雨,推开门时一股清冷袭来,天又冷了不少。
小庭院内没有什么变化,一场雨过后,院子内种着的几棵树,反而是更精神了,温如意呵了一口气,走廊那儿传来脚步声,迈出去一看,王爷来了。
温如意行了礼:“王爷。”
厉其琛的脚步很快,沉凝着神色走到了温如意面前,尚未开口,温如意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雨水中混了泥土腥味,又像是在林子里穿过,身上带着青草味,还有在外呆了许久,散发出来的冷凛。
隐约间,温如意还闻到了血腥味。
细看头发还是湿的,深颜色的衣服,肩膀和袖子上都有水迹,衣袍底端都是湿的,看样子是刚回来,衣服都来不及换。
温如意让绿芽去取热水,又叫豆蔻去厨房,拿了干的布巾过来后却又不知道怎么下手,他的脸色看着有些不对:“王爷,要不妾身替您把头发擦一擦,别着凉了。”
厉其琛看了她一会儿,坐下来,温如意心里微松了一口气,解下他头上的发冠,将头发放下来,双手捧着布巾,轻轻的擦起来。
他的头发远比温如意想的要湿,温如意轻轻揉着,看到他耳背微红,遂问:“您是不是淋了一夜的雨?”
过了会儿,他嗯了声,温如意见衣领处都有些湿,正好护卫把衣服送来了,就替他解了扣子。
脱到一半时,温如意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白色内袖上沾着的血迹,仰头看他:“您受伤了?”
因为是同一只手,温如意下意识便将他的袖子翻了起来,以为是之前的伤没好全,又出血了,厉其琛看着她往自己手臂摸去,神情里掩不住的担心,抬手按住了她,声音微沉:“不是本王。”
温如意已经翻到那伤口了,看到结痂的伤口才有些放心,将袖子放下,帮他换过这身衣裳,只嘱咐:“那您在外面小心点。”
他现在好歹是她的衣食父母,怎么也得好好活着不是。
豆蔻拿来了些吃食,厉其琛吃的很快,一刻钟不到,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只简单吩咐让她二十二这天起早,吃完之后,带着两个护卫离开了。
温如意拿起搁在塌上的外套,摸到袖口处,低头闻了下,果真有血腥味。
不止是袖口上,还有袍子的下端,都溅了血。
他身份尊贵,别人保护他都来不及,怎么会让他带头去杀,而这血都溅到他衣服上了,那昨天夜里,得多惨烈。
温如意揪住了衣服,眼神微闪。
在这世界里,再荣耀的家族,就算风光了上百年,要破败也是一夕之间,而且是齐家完蛋,上到古稀老人,下到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谁都逃不过。
就算是帝皇家,也有要面临改朝换代的危机。
这日子过的太不安稳了,将来她离开王府后,定居的地方一定得离京都城远一点,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百姓淳朴,尔虞我诈少一点,才能活的更久!
……
王爷这一来一回,半个时辰都不到,等别的院知道时,王爷早就出门去了。
昨天那口气还没咽下,这就又来了新的一口,王爷回来的这半个时辰里,就去了小庭院,乔语兰在香居说起这些时,恨不得想将温如意给撕了。
“娘娘,那温如意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王爷破例留在她院里留了一宿!”乔语兰气不打一处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昨天来的这么多赏识都没能让人开心起来。
“她有那本事,你若学的来就做,学不来,妒忌也没用。”吴媚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扶着钗,左右瞧了瞧,神情看起来平静得很。
“娘娘您不生气么?”自从那狐狸精进府后,王爷就没怎么去过别人那儿,她那院子更是一回都没去,以前每个月至少每个月会去上一次的,“这几月王爷才来您这儿几回!”
吴媚儿瞥了她一眼,眼神泛了凉意。
乔语兰自知说错话了,懊恼的垂着头,吴媚儿将视线懒懒收了回去,抓着钗的手紧了几分:“太后娘娘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给你的那几本书,可记熟了?”
“记了,每天都在看。”乔语兰的语气又轻快了几分,带着些幸灾乐祸,“娘娘说的是,等宫里的人到府上,看她还怎么得意!”一个市井出来的野丫头懂什么,到时候就让教养嬷嬷好好□□她!
吴媚儿抬起头,窗台上今早刚剪的秋海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把这撤了。”
乔语兰忙献殷勤:“刚刚看到有几朵开的正好,我去替娘娘剪来。”
吴媚儿嗯了声,叫个丫鬟拿了篮子跟过去,外头还下着蒙蒙细雨呢,也不叫人打伞,就让乔语兰这么淋着。
半个时辰后,乔语兰抱了个小匣子,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院子。
那匣子内放着的是吴媚儿刚刚赏赐的东西,身后的丫鬟见夫人高兴,便顺着她的心夸了句:“夫人戴这些都好看。”
“我戴这些当然好看,就是吴娘娘头上戴的那些,我也衬的起。”乔语兰对着铜镜看着,翻了翻面前匣子里的首饰物件,忽然就发了怒,把那匣子重重一推,撞在了立着的铜镜上,神情怨愤,“温如意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何至于要这么巴着吴娘娘,就是这首饰物件还得靠她来赐,这些,这些……都是半年前的东西!”
在温如意进府之前,她是吴娘娘之下,府里最说得上话的人,陈小婉和如茵她们哪里能和她比,哥哥每次回来,还会给她带不少东西,加上王爷赏赐的,她的日子过的可比一般小户人家的正房夫人还要好,可现在呢,哥哥还要半年才回来,她手头上能支使银子一百两都不到,连套像样的面饰都置办不起。
丫鬟忙去捡掉在地上的首饰,她们很清楚,夫人闹完脾气,要是这些东西有丁点摔坏的,又会冲她们发火。
乔语兰是越想越气,她掉到池塘里那件事还没和她算账,这口气一定要出回来。
“夫人。”
丫鬟将首饰都捡起来,小心翼翼放回到盒子里,乔语兰抬起头,看着窗外屋檐下开的茂密的花,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斜。
……
京都城中的天,下了两日的雨后,到了二十一这天,恢复了晴,那些等着要操持礼佛大典的人,也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而下雨的这两日,京都城的氛围就如这天气一样,一直是阴雨蒙蒙的笼罩着,赵家,李家和钱家接连出事,戚家和陆家受了牵连还不知情形,百姓们的心都被一块儿牵了。
温如意是在二十二这天一早,护卫来接她时才知道要去的是开善寺,换了身素色的衣服出门,上马车后,厉其琛都没出现,确切的说是那天他来吃了个早食后,就没再回王府过。
等到了开善寺后,望着前面被士兵围起来阻止百姓进入的大门口,温如意扭头问护卫:“王爷在何处?”
“属下不知。”
“那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王爷让属下陪着夫人。”
“开善寺礼佛大典这么重要的日子,寺庙的前殿广场都禁止百姓出入,王爷让你陪我,让我做什么?”
与厉其琛一样言简意赅的护卫绷着脸回答:“夫人怕鬼,王爷让您来寺里驱驱鬼。”
温如意瞪着这护卫,透过他看到了厉其琛,心中暗道:你才驱鬼,你全家都驱鬼!
半响,温如意抬手,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朝着左侧的小路走去。
豆蔻忙跟了上去,护卫在温如意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开善寺没有西山寺那么大,但被士兵围着的主殿却修的十分雄伟,温如意站在善堂外,远远看着,主殿前站满了僧人。
转过身,背后的善堂是捐赠香油粮钱的地方,门外的匾额上刻满了名字,可以为家人添些香油钱祈福,也可以当做善事,捐赠的银钱以后会用来救济百姓。
温如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从豆蔻那儿拿了一两银子塞到功德箱里,跪在蒲团上看着上头供奉的菩萨,念叨道:“菩萨啊,你可得保佑我,我温如意从小到大都没害过人,出道那些年里,我最多和别人争过广告合约,但我也没争过人家啊,要说拍戏,也是我被人截胡的多,我以前还去庙里给菩萨塑过金身,真的可以说是非常的虔诚。”
“也不是我想穿越的,我醒来就这样了,不算是我夺她身体吧,现在这样,菩萨您帮帮忙,不如将她劝劝走如何……我。”
“这位女施主。”
“啊!”温如意正祈祷时,忽然耳畔传来这么一声,温如意猛地的一震瘫坐在了蒲团上,捂着胸口看着仅距离自己半尺距离的和尚,吓的快喘不过气!
“让女施主受惊了。”僧人起身,笑眯眯的看着温如意,圆圆的脸蛋陪着这笑意,看起来像是弥勒佛似的。
温如意搭上豆蔻的手,起身后喘匀了呼吸,心有余悸,礼貌的点了下头:“大师。”
“小僧刚才看女施主印堂发黑,元神涣散,近日必定是有事不顺,可有小僧能帮到女施主之处?”
“……”温如意看着他十分诚挚的神情,尤觉得他像庙门口一两银子算命的神棍,这接下来是不是该说:如听小僧一言,由此宏运大发,体健神清、消灾避祸?
“小僧是开善寺内的僧人,女施主若有疑惑之处,可去后寺济生堂找小僧。”见温如意犹豫,这位僧人也没有勉强,笑呵呵朝她行了个礼,朝门口走去。
温如意忖思半响,看着他即将走出门口,喊道:“大师您等等,我,我却有一事想向您求教!”
僧人转过身看着她,笑眯眯的特别有耐心:“女施主请讲。”
温如意犹豫了会儿,咬牙道:“大师您会不会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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