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过,悸动过?
那当她失望的时候,离开越家的时候,又是如何的心痛和难过的?
“我母亲是自杀的。”
“咔嚓”
雷声轰然而下,甚至没有任何的铺垫。
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紫红色的闪电,那一瞬间,易珩抬头看去,透过落地窗她甚至能看见那一刻乌压压的天空中闪现的一道红烈的火焰,直接印入了她的眼瞳中。
“她死后不久,我哥才被送回越家的。那时候他的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说,头总是低垂着,我甚至过了两个月之后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也许你想不到,那时候的他,很瘦,瘦的皮包骨的模样就像诸葛铖。而且他的脊背也是塌的,佝偻的,关在老宅的房间里,一坐就是傻傻的一天。”
越韬陷入了回忆当中,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然后像是叙事一部电影的观后感一样,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之前的哥哥是什么样子的,可奶奶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他是多么的聪明,多么的优秀,还有他一定会很喜欢我这个弟弟。但那个时候我却没有感觉到,我只觉得那个瘦弱到跟我差不多的个子的男孩很吓人,他是哑巴,因为他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他是瞎子,因为他的眼睛中从来没有我的身影;他是个傻子,因为他常常会在黑夜中惊醒,然后吵的整个老宅都不得安宁。所以我讨厌他,如果他不回来,也许我们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也许我不会被他突然撞倒,坐在地上哭也没有人理会,因为那时候所有人更关注的是他。”
她似乎沉浸在了这个故事的焦躁中,又或者她的心会莫名的躁动,那种心跳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嘭嘭嘭”的负荷着一种沉重。
“直到半年之后出事了,奶奶这才知道我哥患上了抑郁症,还有自闭的倾向。”
易珩手指捏着嘴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自己唇瓣,“抑郁?自闭?”
“你去过老宅的三层,那一整个楼层都是我哥的私人领地,就连楼梯口都有着一道闸门,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易珩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形,“我以为那只是一种安全考虑的设计。”
越韬的唇角微微一勾,雨水冲染了他唇角的那抹涟漪,“三层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那是一个心里治疗室,曾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他都是在那里度过的。那里是老宅的禁地,也是我哥的禁忌。”
少女的又是一愣,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她甚至还问过那间房间是干什么用的?还对他的突然沉默打趣的说,不会是杂物间吧?其实那时候她更好奇的是,越泽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被人看的东西藏在了里面。
可结果大相径庭,却又有着一样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突然感谢十三少了,如果那时候不是它突然冲上来,也许——
也许他的伤疤就会被她亲手的揭开了。
“然后呢?他伤害过自己吗?”
易珩都没有感觉到,她说话的声音莫名的在抖。
越韬转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丝舒展的笑意,“我以为你会更关心的问我,他的病现在好了吗?不过幸好你没有这样问,不然我可能会动摇你当我大嫂的念头。”
视线和她撞上,他又默默的转过身。
目光落在落地窗上,他清晰的看见一滴滴的雨水被风刮起撞击着玻璃,然后在玻璃上润开一层层的波纹,随即再慢慢的荡开。
“有,半年之后出的事就是因为他出现了自残的征兆。他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和大腿,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发现,也许他也死了。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越家的人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就连给我哥做疏导的心理医生,那咨询费都够他移民去任何国家,买一栋高档的别墅度过余生了。”
“那他的病是因为你们的母亲吗?”
越韬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后来听说,他看见了我母亲自杀的过程。”
易珩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最坏的结果造成的心理阴影,怪不得他的病发是如此的快,前后也只有半年就出现了自残的迹象。
“那他现在呢?还会自残吗?会伤害到他自己吗?”
“没有。心理疏导了一年半,他就开始慢慢的接触外界的事物,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可创造这个奇迹的却不是医生,而是我奶奶。”
“你奶奶?”易珩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她学过医?”
“没有,她没有学过医。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一年半的时间恢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伤害自己。他突然间好像沉迷在了某种事物中,反正他突然间就有了活气,哪怕依旧不愿意接触外界的人,可他有了自己的事情去做,慢慢的他开始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或者说是活下去的理由。”
易珩松了一口气,目光不由的瞟过一个方向,“那很好。”
雨声渐小,风也没了之前的犀利。
整个客厅似乎恢复了寂静,越韬突然正色的提起了说话的分贝,掷地的声音仿若撞击着胸腔发出的铿锵,“易珩,我哥不是蠢材,而是一个天才,他十五岁就已经获得了大学的入取通知书,而且还是世界著名的常青藤上的大学。”
易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只是伴随着他回望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我听你们说过的。”
“易珩,我知道他心里的伤口至今都未结痂,我不知道我哥以后会变成怎样糟糕的模样。哪怕他很努力地表现出无所谓,哪怕他很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伤口,可他的顺从正是在自舔着伤疤。”
易珩这回没有回答。
“易珩,其实他害怕,他害怕再一次失去一个家庭,所以他才不敢轻易的迈出那一步。我知道就是那封写给你的退婚书,也并不是他的心甘情愿。”
“易珩,那种生生从家人身边剥开的感觉对他来说太过刻骨铭心,也太让他深恶痛绝。所以我越是长大,我就越是怜悯他,因为他是从死亡中走出来的,他承受的痛苦比我更多。”
越韬一声一声的易珩叫着,就如同一道道的嘱托。
最后他说:“易珩,哪怕现在你后悔了,我也求你留在他的身边,因为当他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如果你退却了,他就会再次回到黑暗的深渊之中。”
易珩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轻声呢喃着:“越泽,如果你以后真的没有人要了,我要你好不好?”
越泽:“……”
易珩继续说:“一辈子就那么长,我发誓,我都给你。”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