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来到一扇窗子外，见里面睡了一屋子少年，个个面黄肌瘦，枯瘦如柴，有的在痛苦哀嚎，有的面无血色陷入昏迷。

    “九月瘟，不知有几个能熬过来”，有人在背后说道。

    金余转头一看，正是追踪了一路的胡八两。老头躬着背，皱眉望着屋里的孩子。

    “是呀！我记得有一次瘟病，我们一屋子男孩，最后活下来的不到一成，瘟病，太可怕了”，金余说着，想起了小时候那场可怕的瘟疫，虽然不是九月瘟，却也非常可怕。

    “每年的九月初，鹤城的孩子间就会流行一种瘟病，人们称其“九月瘟”。对于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伤寒，可是对于幼善坊的孤儿来说那就是一场灭顶之灾！“胡八两哀伤道。

    “瘟病能把幼善坊变成人间地狱”，金余说，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听金公子所言，竟是出身幼善坊？”胡八两问道。

    “不像吗？”

    胡八两把金余上下打量了一阵，说道:“现在看起来像多了。”

    金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丫，笑了起来。

    胡八两笑了笑说:“半斤楼里时以为公子就是个浪荡不羁的游侠儿，现在却觉得公子身上有幼善坊孩子身上才有的浴火重生般的韧劲。”

    “老头儿，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蛮好看的嘛！”

    “我的结论似乎下早了”，老头说道，然后开怀大笑起来。可是笑了没几声，一看屋里的情景，整个人就塌了下去。“今年……唉……”，他叹着气坐在台阶上。

    “你是坊主吧？”金余坐在他身边问道。

    胡八两点了点头，说道:“老坊主死后没人接手，我就自不量力接了下来，恐怕是渡不过这次南关了。”

    正在此时，对面的房子传来女孩的哭声。胡八两站起来，疲惫地朝那里走去。金余跟在他的身后，仿佛回到了幼儿，跟在坊主婆婆后面讨糖吃。

    一间很小的房子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小女孩。女孩盖着薄被，额头上敷着毛巾，脸通红，眼睛紧闭。

    胡八两坐在床边摸了摸孩子的头，眉头锁得更紧了，说道:“她是前天才来的，怕她染上病就让她单独住在这儿，可是没想到还是染上了。”

    看见孩子难受的模样，金余也是非常难过。但老头儿细心呵护孩子的样子，让他觉得黑夜并不可怕，因为总有一些了不起的人发光照亮前路。

    不一会儿，女孩的表情渐渐放松，胡八两松了一口气，退出了房子，闭上门，嘱咐其他人道:“你们仔细照顾着，我一定想办法弄到药。”

    然后，俩人结伴回半斤楼。

    路上已无行人。

    “老胡，有人跟踪你了”，金余说。

    “我知道，刘总管派来的。”

    “为什么不离开半斤楼，光明正大的接管幼善坊？”

    胡八两叹了口气，说:“没人会给半斤楼出来的人捐款。”

    金余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说的是实话，半斤赌楼的人在楼里是风光无限，在楼外却臭名昭著。

    “至少待在楼里还能偷摸拿点东西出来”，胡八两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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