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小人物

    有个篮球冲杨一鸣飞来，他下意识地接住，在三分线外往篮筐投出。他想表现得不经意，但还是拿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飞行轨迹的尽头。篮球弹筐而出，他假装没看到，把头转向篮球传来的方向。

    一个穿着毒蛇队工作服，肩上披了两条毛巾，腰间别了三瓶功能饮料，一支手臂搂住两个篮球而另一支手臂试图搂住第三个篮球，传给热身球员的“伙计”，是杨一鸣刚才投失那计三分的传球手。

    “亚历克斯（Alex）。”那伙计自我介绍道。“还记得我吗？”

    杨一鸣有些迷惘。他眯起眼睛，试图唤起脑海中对对方的任何一丝印象。

    “没关系。”亚历克斯把他搂来的第三个篮球击地传出，送往杨一鸣的方向，一边像个教练似的鼓励道：“再来一次，一定能进的。”

    杨一鸣接球，这次稍微调整节奏，再次出手，球空心入网了。

    “太棒了。我就说你一定会进的——你可是我们这里最棒的球员，肯定会得分帮我们今天取胜。说实话我期待你回来很久了，不不，不是期待你回来，是又能这么近距离看到你打球，简直太棒了。”

    亚历克斯一段话里用了三个“棒”字，看来是真的觉得很棒。杨一鸣表示收到了对方的好意，点头然后伸手，示意再传一球来。亚历克斯受宠若惊，把怀中仅剩的两个篮球之一推了出来，眼睁睁看着“杨博士”又命中一记三分，两眼放光地竟然忘记了自己球童的本职工作。

    “好球！”

    “亚历克斯！快把该死的球传给我！”斜刺里杀出的呵斥声打断了他欣赏的美好时光，亚历克斯回过神来，连忙向呵斥的人弯腰道歉，一边把球传出去。

    怀里一个篮球不剩的亚历克斯又回到了工作的节奏，他在篮框下忙碌转了几圈，马上又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收集了更多的成果，然后把其中一只篮球轻轻丢下，用脚面踢向杨一鸣的方向。

    倒是不偏不倚，力道刚好。看来对于这种捡球传球的流程，亚历克斯已经无比熟悉了。

    杨一鸣接球，没有着急出手。

    他望向刚才呵斥亚历克斯的那个人。那人接了传球，原地晃动一步后后仰跳投把球投进，一招一式仿佛热身就是上场竞技一样。他练得格外认真，一个球接一个球地不断晃动加后仰跳投，汗水散了一地。他大概也是因为刚才连续投篮出手被打断了节奏，才会那么呵斥亚历克斯的。但就算他从姿势、弹跳和命中率都还算不差，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他和NBA级别球员的差距。这个看似墨西哥和黑人后裔的球员，身高大概和当年的“答案”艾佛森一样，但太过瘦弱，对抗的不足无法用敏捷和速率来弥补。

    加上他苦练的中投远已是NBA古董的技术了。

    这样的小人物，想跨过NBA的门槛实在太难了。

    提醒热身结束的钟声响起，杨一鸣想着这些，莫名有些失落和无助，然后投出了手中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