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醉眼朦胧地回到寝宫,只见床沿上坐着一个身着礼服又黑又胖的女人,顿时酒醒了大半。确认此人是胡碧珠无疑后,元曜看着这个击败无数佳丽,精挑细选出来的皇后,心中五味杂陈,沉默良久只憋出一句话:“你莫不是胡并州捡来的吧?”
不想这胡碧珠不仅人不美,脾气还很火爆,闻言便与元曜对骂起来,什么如今大魏全靠我胡家支撑,陛下不可对我无礼;本小姐自问才貌皆配得起你元曜之类的说了一大堆。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露出那一排暴牙,更刺激了元曜敏感的神经,加上她的话句句带刺,元曜当即拂袖而去,跑来这碧峰林中借酒浇愁,喝喝睡睡地直到今日。想起元睿尚未离京,便让许以诚把他给找来了。
元睿心里虽万分同情元曜,但苦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劝他,思忖良久终于开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大合适,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
元曜晃着他的肩膀:“别在朕跟前卖弄,喝酒!”
元睿哭笑,自己也确实不知如何劝解开导元曜这种情况,只得默默地陪他喝酒,希望时间能冲淡他的这份不甘。
而此刻胡碧珠则若无其事地在丹阳宫向太后问安。太后见到昔日的侄女顺利成为自己儿媳,虽说样貌略显寒碜了些,可毕竟是自家人,甚是欣慰,与她闲话起家常:“哀家已有多年未见你父胡默,他还好吗?”
胡碧珠低头答道:“家父一切安好,谢太后关心。”
太后又探头关切地问道:“昨日……诸事顺遂吗?”
胡碧珠仍是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悦羞涩,抑或哀伤不满的情绪:“昨日也一切安好,太后有心了。”
太后天南海北地与她聊了一阵,忽地想起一事,朝身旁的何姑道:“何姑,前几日毛庆余从四通市带回来的金丝锦帕,做工精细,帕上所绣鸳鸯也极为应景,就取来送与皇后吧!”
见何姑缓缓出门,胡碧珠不解问道:“太后地位尊贵,怎的身边就只有一个何姑服侍?”
太后微笑:“何姑从哀家入宫之前便一直跟着哀家,别看她只有一人,可就算十个年轻宫女也未必能做到如她般称哀家心意。”
说话间何姑已取来锦帕呈给胡碧珠,胡碧珠接过锦帕,看也没看一眼便往袖中一塞:“谢太后赏赐!”
太后脸上的不快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若无其事般地继续与胡碧珠闲聊起来。直至日正中天,才放她离开。
与洛阳的祥和相比,千里之外的大魏北方粮仓──永兴仓却是另一番景象。永兴仓是大魏四大粮仓之一,平日里屯有大量粮食以备荒年之需。此地道路发达,从该处运粮北至鹰扬鱼丽、南至朔恒燕三州,皆十分便利。午后时分,在通往鱼丽镇的大道上,忽然之间烟尘滚滚,出现大队人马,朝这边急驰而来,目测人数至少一万。守仓的掾吏士卒们哪见过这阵仗,赶紧通知永兴令景修。
随着对方接近,景修等看清为首的是个一身戎装的将军,五六十岁,长须飘飘,身姿挺拔,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只见他翻身下马,朝立在道旁的景修等人道:“在下鱼丽镇将于承烈,敢问景令君可在?”
景修上前一步:“下官景修,不知将军有何示下?”
于承烈抱拳:“景令君言重了,你我本无上下级关系,谈何示下。只不过今年我鱼丽镇本已无存粮,朝廷又调我等征战。常言道无粮不聚兵,故本将特带弟兄们来向景令君借点粮食。”
景修面露难色:“下官刚接到朝廷调粮令,此地八成存粮将运往云中、凉城、善无三郡赈灾,剩下的二成容下官向朝廷禀明,请将军稍侯几日。”
于承烈身后一将突然喊道:“胡说!末将日前刚从云中归来,百姓足以自给,何需赈济?”鱼丽诸兵将纷纷随声附和,情绪激动。
于承烈示意手下安静,对景修道:“景令君也看见了,众怒难犯,况且军民二者孰轻孰重,景令君不会不知道吧?还望三思。”
景修一字一顿:“军者,保民也,无民,何以军为?”
于承烈:“令君果然见识独到,只不过如今大军在前,怕不是令君与这些掾属能拦得住的。”
景修依旧保持不卑不亢:“职责所限,粮在人在,望将军理解。”
于承烈哈哈大笑,拍拍景修的肩膀:“好!说得好!于某最佩服有骨气讲原则之人,令君放心,我们鱼丽军并非乌合之众,不会乱来。”
景修暗暗松了口气,正想说几句客套话安抚一下于承烈的一干手下,忽觉胸口发凉,一柄长刀破胸而入。目光顺着刀身延伸,只见于承烈笑容可掬地握着刀柄。在意识消失前,隐隐听见于承烈的声音道:“我们会非常有序地运走粮食,令君就安心吧!”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