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孑然而立

撑伞走向她。

    剑松粗壮的枝干笔直挺立，向外延伸的枝叶虬鬓交错，白雪顺着缝隙零落飘下，水暗香不知在这站了多久，素白的衣肩和蓝发上覆盖了一层白雪，她却似乎没有在意到。

    一把伞缓缓靠近遮住她的头顶，飘雪顿时被隔绝，流苏轻声道：“暗香师姐，夜深了，山道险峻，你怎么会到这

    来。。。”

    水暗香微微侧过身子，摇了摇头，望向远方夜幕下若隐若现的凤凰山，轻轻叹息一声：“我每夜都会来这里，凤凰绝顶北斗之巅，应该能看的更远一些。”

    流苏望着水暗香有些消瘦的侧影，暗叹，他能感觉到她从心底散发的孤独感，静静的站在风雪中撑伞，挡住两人头顶的一方小天地。

    “你你又为何要来到这斗阙宗呢。”水暗香水蓝的发丝微微飘动，凝视着远方幽幽道。

    “我啊我自小就是个孤儿”流苏握伞的手一紧，缓缓讲述他的经历。或许世间真有所谓的缘分，两人初次说话就像早已熟识般。

    水暗香掩在面纱中的面容难得有些波动，默然道：“世间真正幸福之人又有几人呢”

    “暗香师姐那你呢是像他们说的被妖族”流苏有些迟疑道。

    “是啊虽然那时我还很小，但那日所发生却像噩梦般不曾忘却”水暗香双肩顿了一下，撩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低沉，又陷入那埋藏在心底的梦魇，一些事埋藏在心中太久了，有个人能诉说也好。

    水暗香自小生活在雪域冰原边上的村庄里，十几年前九尾妖皇潜过望雪城，这个小村庄便惨遭屠村，幸好斗阕宗无痕道尊路过，但全村人仅剩水暗香一人。

    九尾善妒，无痕宗主救下水暗香时，尚是幼童的她脸已被九尾爪子划得鲜血淋漓，连无痕道尊都不忍直视。九尾妖皇爪子上附有奇毒，无痕道尊也无法去除，深深的伤痕便留在她脸上了，将她带回了斗阙宗，取名为水暗香。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水暗香原本的黑眸黑发一夜之间化为了蓝色，无痕道尊尚未来得及替她医治，恰逢紫微星黯，她道心似有所悟，匆忙去闭关悟道了。

    水暗香便在北斗峰安住下来，但是她的蓝发冰眸异于常人，加上形貌丑陋，无人喜欢她，也使她愈发沉默寡言，而又有传言说她妖族异类，令她在斗阙宗更加受歧视了。

    流苏暗道难怪水暗香特别受针对，原来是这个原因，修道之人也不像世人所说的那般美好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皎洁的月光照耀着论剑台，映照在晶莹的落雪上，水暗香抓着衣襟，缓缓的讲述着她的往事，声音愈发低沉，最后悄然而止。

    流苏抿嘴侧头，柔柔的月光照在水暗香身上，洁白的面纱散发着淡淡荧光，风吹起发梢，光洁的额头上露出了几道扭曲的伤痕，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溢出。

    冷冷的月光，停滞在脸上。

    请为我隐藏，溢出的泪光。

    洁白的月光，水暗香身上淡淡的清香，紧闭的双眼，泪湿的脸庞，微微颤动的肩膀，飘动的长发，流苏撑伞在侧，突然觉得异常凄美，这一幕在流苏心中凝固了许久许久。

    “暗香师姐，等宗主出关，一定会帮你报仇的！而且中洲这般庞大，总有办法治好你脸上的伤的！”

    “恩。。。”水暗香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不再说话，抱着双肩沉默的望向北斗峰底下幽暗的深渊，她心中早就放弃，只是不忍放弃那一丝希望。

    流苏看着突然失去那拒人于千里之外气息的水暗香，此刻的她显得那么软弱无助，暗叹一声，举着伞静静的站在她身边

    。

    风雪渐渐的停了，流苏却没放下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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