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和和睦睦地交谈,川朴也去库房领了东西回来。
看到小娘子拽着只毛笔,望着窗外的植物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笑道:“小主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玉娘子还没回话,就有丫鬟叽叽喳喳解释道:“曾家的女郎又给小主子送来礼物,小主子还在烦恼要回什么礼物才好。”
她又道:“三天就来了三次,送的东西一次比一次贵重,那一家女郎对小主子是真的喜欢,等进了门做主母,真是再好不过了的事啊。”
川朴不予置否,“前天是风筝,昨天是绣鞋,今天又是什么?”
“是珠宝首饰,”小娘子回答,“川朴,我该怎么回礼?爹说不能无故收下别人的礼物,若是已经收下,就应该给同等价值的回礼。我应该送母亲什么样的礼物?”
“顺遂心意便好。”
心意,这个词语很简单,包含的含义却很丰富。
要说之前玉娘子对待这个不得不接受的母亲还是尊敬中带有警惕,到现在她才是真正认同曾家女郎作为自己母亲的身份。
不管是前几天收到的绣鞋、风筝,还是今天收到的抹额,都不是假借于下人之手,而是一针一线,一笔一划,亲力亲为。
要是彼此家世不相当,玉娘子还会怀疑是不是居心叵测,想要巴结自己,但是曾家女郎也是顶顶传奇的人物,金银首饰铺开遍了江南,要说是自家巴结曾家还有可能。
再结合曾女郎的善举来看,那么这份心意就不能作假,曾家女郎是真的喜欢孩子,喜欢自己。
冷不丁又听到一句,“姐姐,就是这女郎是个寡妇,这名声可不好?”
川朴眼一瞟过去,冻得那丫鬟一哆嗦。
那丫鬟也是得意忘形了,竟然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句话,话一出口她就觉察不对,可也不能收回了,当机立断地伸手连扇了自己几耳光,缩着身子道,“奴婢妄言了。”
“在主子们面前注意着点。”
玉娘子在一边听着,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她家是商家,也不在意这些脸面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必在意娘子的寡妇身份,可她还是忘了一句一句老话:人言可畏。
她现在只想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玉娘子心意已定,便对川朴道:“拿些线过来,教我打络子,我要亲手做一些送给母亲。”
川朴却道:“今晚花灯节,我们还要做些花灯出来装点庭院,”玉娘子一听也来了兴趣,川朴又叫上院子的其他丫鬟过来,在走廊众女席地而坐,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巧手编着花灯骨架,有的用白纸糊上去。
玉娘子在一边围着看。
有丫鬟起了玩心,逗玉娘子道:“小主子喜欢什么样的花灯?”
“要大一些的,美人盏。”
玉娘子至长大之后便再未过过一个安稳的元宵,只记得小时候房里总有一个琉璃美人盏,做成的是六面的走马灯样式,晚上点上烛光,很是好看。
丫鬟们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了。
这是仙逝的主母订做的烛盏,在小娘子两岁的时候挂出来,没想到小主子会一直记到现在。
许久才有打破这莫名的安静,“黄芩姐姐呢?今个怎么都没见着她的人影?”
“她老娘寿辰,特意向主子求了个恩典,许了她回了庄子,说是她娘家哥哥带她走的。”
“要是早些知晓这事,也得送些礼物过去。”
“听说今年元宵的花灯节格外盛大,要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还真有小丫鬟听信了这话,几个年纪稍大的丫鬟咯咯地笑,但是川朴、半夏和藿香面色就不好看了,“莫再说起这件事了,我们几个都准备随着小主子,嫁出去也得小主子答应。”
这次黄芩得了令,却是原先就有婚约在身,再加上老爷最近高兴,得了恩典,才能回家去。
但这几个都是大丫鬟,就算是玉娘子出嫁,也会跟着嫁过去,她们的婚事哪会那么草率的决定,要是像佩兰姑姑一般嫁了管事,直接就是主子身边的管事娘子。
见川朴都发声了,其他丫鬟这才嘘声。
玉娘子知道这一遭,黄芩年后也再未回来,也不知道接她任的丫鬟是哪一个?
她并不打算改变这件事,前世她听说黄芩在庄子里过得很好,之后还有了小娃娃。
这便好了。
若是身边还有丫鬟有这样的心思,她不会阻挠,这大概是她今世难得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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