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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出口,她便看到宋以朗的唇线抿得笔直:“夏晓北,你说话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阴阳怪调的?”
听罢,夏晓北忽然很想笑。||
所以,他是觉得,他理所当然地问话,她温顺乖巧地回答,这才是两人正常的对话模式吗?
攥了攥掌心,夏晓北开口接回上一句话:“我看见你和她亲密无间的照片出现在报刊荧屏上,我看见你和她在餐厅里谈笑风生,我看见你和她衣衫不整地在她的公寓里,我看见你对狼狈难堪的我无动于衷,我看见你和她在和众人合影里偷偷地牵手,我看见你和她的绯闻漫天飞舞,我看见你和她的爱情故事感人肺腑。”
一气呵成,没有停顿,并用平静的口吻贯出,已不仅仅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了,连她自己都为自己难得的口若悬河而暗暗惊讶。而宋以朗的脸上,也随着她的话,露出了一抹有点讥嘲的笑:“你看见的东西,还真是多。”
夏晓北心下微恻,却是没有说话,紧接着便听宋以朗不徐不缓地又问:“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问得很是欠扁,令她眼里的墨色再次暗了两分,“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
又是这种阴阳怪调。宋以朗的眉头应声拧了起来,不满地提高了音量:“夏晓北,我在问你话。”
感觉自己的威严遭到挑战了吗?
夏晓北的唇角自嘲般勾了勾,如实应答:“我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缄默半晌,宋以朗很是无谓地应了声,随即走过去将地上的照片捡了起来,塞回相册里。
这期间,夏晓北始终一动不动地站着,心里已是像闷着锅盖不透气的蒸锅,得不到纾解。
眼见宋以朗熟视无睹地从她身旁走过,夏晓北的心里凉得好似刚被冷水泼过,“宋以朗,你就没有其他话要说吗?”
“说什么?”宋以朗在她身后顿住了脚步,微微偏过头来,“把你看见的那些东西再重复一遍?夏晓北,你无聊,我没空陪着你一起无聊。”
“无聊?”夏晓北转过身来,盯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即将涌上来的怒火压下。
宋以朗也在这时转过身来,眸底深沉,“本来就是无所谓的新闻,你却要把它当成天大的事情压在心里,这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自寻烦恼的?何况都已经过去了。”
“这不是什么无所谓的新闻。”夏晓北心平气和地反驳,“也没有过去。”
“噢?”宋以朗面无表情,“那你想要怎么样?”
她想要怎么样?
这口吻,是在暗讽她无理取闹吗?
身侧的手掌握得更紧,夏晓北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喉头已是一阵发紧一阵干涩,咬着唇瓣不愿意说话。
宋以朗定定地盯着她,神色辨不出喜怒,少顷,才道:“夏晓北,换做以前的你,是不会理会这些的。你到底在在意什么?”
对……若是以前的她,或许真的不会理会。可是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宋以朗,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心底被突然漫上来的悲哀深深地淹没,张口时,夏晓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清冽得很,“我耳中听到的,眼里看到的,是全天下的人在谈论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的风流韵事,作为你名义上的妻子,我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吗?你是自私到一种怎样的地步,才会认为我该理所当然地保持沉默、无条件地站在你这一边?”
“就算我相信你,就算我不把它们当一回事儿,可是,但凡你对我有哪怕一丝丝的尊重,你也不会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对不起,你可以当做没事人一般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但我的思想觉悟还没那么高,我做不到!”
“所以,宋以朗,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即便只是结婚证上彼此负有责任和义务的两个人,我也有得到尊重的权力吧……”
夏晓北很庆幸,自己的眼泪今天很争气,才能让自己眼下的样子不至于太难看。
在一片沉重的安静里,宋以朗难得认真地正视她,“夏晓北,你说够了没有?”
“没够!”再也不是怯弱地腹诽,而是直接冲口而出。夏晓北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敢这样对着宋以朗大呼小叫大发雷霆。
整个房间再度死般寂静,须臾,宋以朗冷着眸光,沉声问:“你要我怎么做?夏晓北,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它们的在意,已经说明你对我的不信任。”
他的话音刚落,夏晓北的心脏就钝钝地发疼。
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即使在事发档口,她曾有过动摇,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否则,她现在根本无需在此和他纠缠。
他没明白,他还是没明白,这件事真正的关键,根本就不在于绯闻的真假!
她要的只是他的主动开口。哪怕是轻描淡写地提一句,或者简简单单的一个解释,她都不会去计较和深究,她所企盼的,仅仅只是他能够尊重她而已,真正把她当作他的另一半。
可是,他没有。
她一直在等,等来的只是他的沉默,等来的只是他的失踪,等来的只是,他完完全全的不以为意。
这就是他,这就是宋以朗,永远都是这样我行我素,不顾虑他人的感受。
噢,不,不对。不是完全不顾虑,他只是不顾虑那些他所不在意的人的感受。而很不幸的,或许她夏晓北就是这首当其冲的一个!
两厢不语中,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难得地带了丝情绪。她极力辨认,奈何功力太浅,根本辨认不出,只能不甘示弱地憋着发红的眼眶,瞪大了眸子倔强地反盯着他,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就这样不知僵持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他的唇瓣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好似要说什么话。然而在这时,宋钲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外头传来,听着马上就要开门进来:“你们两个,怎么喊个吃饭都能喊得没了踪影?这是都窝在里头干什么?”
闻声,夏晓北心下蓦地一紧,同时看到宋以朗也和她一样,脸上的神色有所闪动。
宋钲已然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呈对峙之势,更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眉头一皱,不禁沉声问道:“你们俩这是在干嘛?吵架?”
“什么吵架啊,我们有什么事可吵的?”夏晓北迅速切换回了满面笑容,熟络地迎上前去,对他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喏,我们是在商量着这纸箱子里的东西哪些该扔,哪些不该扔。爸您来得正好,干脆给我们拿个主意呗?”
说着,夏晓北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老式随身听:“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很有纪念价值,该留着。阿朗反而觉得这些东西占地方。”
宋钲狐疑地看着夏晓北,然后把目光落在宋以朗身上,似是在询问。
见状,宋以朗有意无意地瞥了夏晓北一眼,才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呼,还好他识相。
夏晓北心下暗舒一口气,随即便听宋钲道:“行了,就照晓北说的,留着。反正家里地方大,留着又有什么大碍?”
“行,那没事就下去吃饭吧,你妈都等急了。”
“好,这就下去。”说着,夏晓北笑眯眯地挽着宋钲的臂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宋以朗静静地看着她背影的离去,半晌后,跟了上去。
……
因为宋钲的突然打断,事情算是暂时先这么揭过去。这种情况下,夏晓北再次发现,自己在宋以朗的长期压迫下,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演技,简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飞跃。
菲佣在傍晚时已被蒋燕放回家,晚饭后,夏晓北积极地承担了收拾餐桌和洗碗筷的工作,随后又缠着宋钲下了好几盘棋,最后抱着电脑借口看电视剧在厅里呆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回了房间。
为了不让宋钲生疑,她自是无法再睡在自己的小屋。可碍于她才刚刚熊心豹子胆地对宋以朗发了飙,夏晓北怎么想都觉得两人独处很别扭,因此只能用拖延之法。
所幸,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故意躲避,早在夏晓北还和宋钲下棋时,宋以朗就早早地上楼回了房间。
明明是不愿和他再度正面交锋的,可当她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去,看到宋以朗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地睡着时,夏晓北的心里却又很不是滋味了。
想起事发之后他的神色始终和往常一般没有什么两样,她猜不透,他到底只是习惯于把自己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呢,还是料定了在气势上她终是会先败下阵来。
又或者,他压根就没把方才的口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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