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如此聪明，所以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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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比如男女之间，——一种叫做“深情”的东西正在逐渐消失。同样正在消失的，还有一种存在于友谊之间的东西——义气。

    那些一往情深而近于痴的爱情故事，那些义薄云天而近于傻的友情传说，似乎都只是属于过去的时代，只是属于从前的世界。在离我们并不遥远的上一辈人的身上，我们时不时还能看见它们的存在，它们在晦暗的岁月里发出灿烂而温暖的光芒，照亮人世的荒凉，足以抚慰人心。

    今天，它们正在消失，仿佛已经是不合时宜的东西。

    它们当然应该消失，因为，我们已经变得越来越聪明了，也越来越会耍聪明了。

    聪明人所考量的、所在乎的东西，是利益，进一步说，是自身利益。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在爱情和友情中，甚至在亲情中，我们始终拿着天平和计算器，像生意人、像经济学家一样算计着，不断权衡利弊，精打细算、算尽机关只为了争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值。

    今天，我们俨然都已经变成了“心机婊”。

    事实上，心机二字，我更愿意把它改成“脑机”，在一切算计中，我们所使用的是“脑”，而无关乎“心”。我们的心早已失落，这个时代玩的是脑，哪怕是在最需要用心说话用心做事的地方，我们也都只会用脑，至少是用脑优先。

    心系于情义，脑执于利益。对执于利益的脑来说，“一往情深而近于痴、义薄云天而近于傻”的事，无疑都是愚蠢的，那些为情为义而能置生死于度外的故事，尽管我们也感动、也赞叹，甚至也向往，但我们一回念、一算计，——我们的脑告诉我们：那依然是愚蠢的。

    有人在讽刺汉字简化时提到了爱字，说：爱无心。——一语道尽，如此贴切。

    我们如此聪明，早已不再当痴人做傻事，——那是旧时代的事了，而我们也正在被简化成只剩下了脑，或者说：我们已经进化成了有脑无心的新人类。

    心不在，情无依，情无依，义安存？

    在有脑无心的世界里，情义是什么东西？——最多是茶余饭后的几滴口水，事实上，对于今天的我们，茶余饭后也不再谈什么情义了，我们有的是各种耍小聪明的段子足以娱乐我们算计不休的聪明的脑。

    于是，日甚一日，我们越聪明，越薄情。而人世的荒凉，也在我们大脑的算计中，在利益的喧嚣中日甚一日。

    是的，我们正处于一个“数字时代”，——我们都在计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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